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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經睡著了。

柳章看著這幅不堪入目的畫,手指節掐得發白,拳頭硬了。研墨的赤練也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場面死一樣安靜。秦愫垂目喝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柳章臉黑似碳,太陽穴暴跳。他掀開燈罩,把畫紙順手一卷。火舌舔上來,髒東西被燒成了飛灰。

「赤練,取我的綠荷圖。」

「是。」赤練趕忙道。他把柳章以前畫過的荷花圖取來。

柳章燒了一幅,就少了一副。他用自己的畫作填補江落的空缺,就當那副髒東西沒存在過。秦愫順水推舟收下了。如何教導徒弟那是柳章自己的事情。她怎好多加置喙,此來是為題字。目的達成,她沒有停留,謝過柳章後,帶著畫作匆匆告辭。

陳叔留她用午膳。秦愫婉拒,說太后宮中還有事要處理。

柳章把江落叫來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畫的什麼?」

「是她說,畫景抒情,讓我想到什麼就畫什麼的。」

江落還挺不服氣,莫名其妙。

柳章滿眼怒火隱而未發,道:「你腦子裡想的就是這些嗎?」

江落道:「是啊。」

她說得太過理直氣壯,柳章竟然氣結,沒接上話。

「花是情物,我畫兩隻蜻蜓,豈不正好應景。」

「你畫的是蜻蜓嗎?」

「對呀。」江落坦蕩道。

柳章回想一番,荷花上,的確有兩隻蜻蜓在交尾。

難道秦愫還能冤枉她不成。沒等柳章另做他想,緊接著江落又道:「不過蜻蜓太小,紙太大。我畫完後,還空了好多,就加了個人。」

如此說來,的確是她畫的,沒燒錯。

柳章道:「那人是誰?」

江落道:「楊玉文,」

柳章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楊玉文。」

江落說出了一個令人疑惑的名字。

見柳章不解,江落回房找出一堆話本,搬到柳章面前。她隨手一翻,翻到了那頁。荷花,舟楫,衣衫半褪的少年。上頭的內容跟剛才柳章燒掉那幅一模一樣。除了兩隻蜻蜓。柳章這才幡然醒悟,反應過來。

江落的意思是,只有蜻蜓是她自己畫的。其他的內容都是復刻話本上的插圖。她看話本時,記住了插圖。剛好這幅圖上有荷花,應當日之景,故而拿來照用。她並不是什麼無師自通的畫畫天才,只是對色彩的記憶十分深刻,很會模仿而已。

這些話本子都是傅溶上次組織人寫的。

柳章想清楚來龍去脈,怒火稍有降低,「以後別再看這些東西了。」

江落道:「為什麼啊?」

柳章道:「你想學畫,我日後教你。」

江落覺得二者並不衝突。

話本子可以看,畫也要學。江落把自己的東西收起來,看到了桌腳掉落的一些碎片。是沒燒完的畫紙。她撿起兩塊,合在一起,正好是只蜻蜓尾巴。聽說秦愫方才來過。她一想,全部明白了。江落把殘紙夾在自己珍藏的話本中。

柳章看她悶聲不吭的模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說你兩句怎麼了?」

「我錯了,師父說是應該的。」

江落看向了柳章的眼睛,道:「可人間有那麼多忌諱,我連錯在那,都不知道。」

第55章 擁抱他告訴她,什麼不能做。

柳章本以為她是故意畫一些不倫不類的東西,讓別人難堪,彰顯存在感。現在看來倒是誤解了。她真的不明白。柳章沉默了良久,這或許是他的疏忽。以為江落化成人形,自然而然什麼都懂了,她如此狡詐機敏,想學個什麼沒有學不成的。

可她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妖,有些思維慣性難以改正。沒人跟她說過男女之情,又看了這些誇大其詞的話本,心性越發亂了。

柳章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說清楚,沉下心,道:「你坐下。」

江落聞言,拉過椅子,雙手捧腮,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她靜靜等待柳章的下文。

柳章也不知道從何講起,斟酌道:「人族女孩成年後,可談婚論嫁。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擇良辰吉日,嫁作人婦。與夫君舉案齊眉,生兒育女。這是人間婚嫁傳統,大多數人都按部就班,照這個流程過來的。」他從書架中找出一本周禮,遞給江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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