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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同室操戈,劍拔弩張。

秦愫八風不動。她身上刻意培養出來的溫婉蕩然無存,寶劍出鞘鋒芒畢露之日,梟雄氣質終於展現人前。她不再抬眼去看任何人的臉色,她就是一方勢力。待在秦家,反倒有些紆尊降貴,頗為賞臉的意思。秦愫道:「爹不是請我回家敘舊嗎?」

秦太尉道:「你還記得你娘嗎?」

他沒頭沒尾,忽然提起楊玥。那個很長一段時間刻意被迴避的名字。他們心中的疤。秦愫曾為此記恨父親無能。她求他為母親報仇,反遭訓斥。楊玥為國殉難,報仇,找誰報仇?

後來秦愫就不求他了。

秦愫泰然道:「當然記得,我天天想著她。」

秦太尉道:「你娘為國為民,忠勇無畏,巾幗不讓鬚眉。」

外頭人都這麼說,家裡人也這麼認為。到現在她都還在吃楊玥遺留下來的榮耀光輝。秦愫感

慨起來,道:「是啊,世人為她鑄碑立傳,史書都留了她重重一筆。她是奇女子。」

秦太尉道:「可惜了,後人不會記得她的英名,只會記得,她生了個禍國殃民的秦愫。」

秦愫聞言,冷不防笑了起來。禍國殃民,這是父親對她的評價。

她很久沒有同父親敘舊了。記憶中的父親不苟言笑,是個呆板的武將,母親有時會嫌棄他無趣。秦愫也覺得他挺無趣的,除了打仗什麼也不會。

世人常說,楊虎臣是柳家一條忠心耿耿的狗,秦無極是第二條。皇帝讓他鎮守邊關,他真的能吃沙子吃十幾年。這樣一個人,居然能反。秦愫也確實費了不少功夫。她很想坐下來跟父親好好聊聊。

秦愫道:「我是楊玥生的,也是您生的。我們是一家人。」

秦太尉目光滄桑,道:「我沒有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女兒。」

秦業聞言,臉色幾變,失聲道:「爹……」

秦太尉看了三兒子一眼,冷笑道:「怎麼,你怕她殺了我?」

秦業嘴唇蠕動沒說出話來。

這話真的太難聽了,都說天家父子骨肉相殘,他們家還沒人當上皇帝呢,就已經出現魚死網破的徵兆。太后時常念叨著家和萬事興,秦愫耳濡目染,總想粉飾太平。她被罵到臉上,依然道:「您是我親爹,我怎麼會殺您呢。」

秦太尉道:「你泯滅人性,連你大哥都殺了,有什麼不敢的。」

秦業望向秦毅,愕然無言,神情驚恐。

秦毅如同木偶僵立。這是統帥三軍的秦家長子。

秦愫臉色出現了一絲裂縫。像是精美人偶被刀子劃破,暴露出猙獰線條。她在一個眨眼的功夫里恢復鎮定,臉上笑容無懈可擊。她挑起眉毛,露出探尋的目光,「爹說什麼,大哥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他根本不是秦毅!」秦太尉拔出腰間重劍,架在秦毅脖子上。

「爹!」秦業握住劍,手指鮮血淋漓,被嚇得不輕,「爹,您別衝動。」

「他不是大哥又是誰?」秦愫反問。

「是鬼,妖怪,還是別的什麼雜碎。你心裡清楚得很。」秦太尉甩開秦業,氣憤不已。他爆發猛獸般的怒吼,指著秦毅,「你看,親爹要殺他,他都沒反應。」

秦業驀然愣住了。

秦毅一動不動,目光始終落在秦愫身上。

秦愫眼神轉了半圈。秦毅也扭過頭,盯著秦太尉,眼中如死水般,波瀾不驚。

提線傀儡,秦業心想。

「我殺了你!」秦太尉猛然揮劍,砍向秦毅。

秦毅揮劍格擋,年輕人力度剛猛,哪裡是一個老人能抗住的。

他把親爹的劍當場砍斷成兩半。

秦太尉身形踉蹌,差點沒站穩,撲到在地。英雄遲暮,握不住劍了。秦業衝上前扶住老父親。秦太尉望著地上的斷劍,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這個家再也不是他說了算了。

秦業滿目蒼涼,他對父親敬戴有加,顫聲道:「爹。」

秦愫面無表情望著這一幕。

父子相殘,人倫慘劇。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如果楊玥顯靈,肯定要衝進來,扇她一耳光。

可是秦愫靜靜等了半天,門外只有風聲悽厲。鬼魂沒來,楊玥已經魂飛魄散,再也不可能出現。這是上蒼對她最大的懲罰。秦愫緩緩起身,撿起那把斷劍,「我沒有殺大哥。」她回望向秦太尉,一如幼時,那個溫柔天真的女兒,「我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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