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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聲把預備偷襲的花臂仔也喊得愣了一瞬,下意識張望差佬的蹤影,陳與得以發現花臂仔即將捅進他腰子的刀,奪到了自己手裡。

窮途末路的花臂仔咬牙發狠,用最後的力氣沖向躲在角落陰影里的姜潼。

但很快,花臂仔的腦勺就重重挨了一下。

隨著花臂仔的倒地,站在花臂仔後面的薄削少年重現。

渾身髒污,半張臉淌血,戾氣滿溢,乍看,仿若地獄爬出的惡鬼。

細看,廉價的黃色條紋短T下擺扎進水洗牛仔褲的褲腰,先前蓬鬆得根根分明仿佛刺蝟炸毛的頭髮沾了汗水和血水全黏成一綹一綹的,一部分垂落額前。

顯而易見,裴非的個子比他的要再高一點,裴非的膚色比他的要健康,裴非的身形也比他的結實。最大的區別在於,他比裴非年輕。姜潼跨過花臂仔,走近少年,伸手撥開他遮至鼻樑的過長髮絲。

在用酒瓶敲暈花臂仔之後,陳與的右眼就因為糊了汗而和糊了血的左眼一樣難受,被迫閉上。察覺靠近的腳步和襲面的馨香,他猛地睜眼。眸底迸射的陰狠在觸及她一滴一滴掉出眼眶的淚珠,凝滯。

姜潼無視他揚起的手裡作勢要砸她的玻璃茬子,一眨不眨盯著他的左眼眼尾。一秒鐘前,她用袖口抹掉血糊糊,清清楚楚地露出了那顆性感小痣。

好好好,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死了,他就是裴非,她沒有認錯。

眼睛酸澀,眼淚簌簌,無法抑制,洶湧不止。大概醫生宣告裴非死亡時她欠下的哭喪,延遲性地補回來了。

大半夜一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對著他哭得天崩地裂,更奇葩的是在她悲傷成河的眼淚里有種他已經死翹翹的錯覺,晦氣得很,陳與煩躁地將手中的半截酒瓶砸回垃圾堆:「老子還活著你嚎個鬼!」

結果,她笑了,但眼淚依舊跟一顆顆珍珠似的吧嗒吧嗒掉,從慘兮兮地哭,變成笑著哭,笑得比哭還難看。

「發癲啊!」罵她也罵自己,他發了癲才站這看她哭!明明該走了!

可她突然抱住他。香軟的身體結結實實撞進他懷裡,陳與一下子僵硬如石,挪不動腳。

天地間仿若被抽成真空,悄寂無聲,唯剩兩人的呼吸與心跳。直到發現她的手在摸他,陳與自呆怔中抽離,氣急敗壞退退退,撤離兩米遠,沉臉冷嘲,嘲自己一時不察竟遭鹹濕妹揩油!

潼隔著T恤輕易觸碰到他的脊椎骨正腹誹他的懷抱不如裴非的舒服,冷不丁失去他身體的倚靠摔了個屁股蹲。好在昏死地上的花臂仔當了她的肉墊,她毫髮無損。

坐在花臂仔的後背,姜潼有點蒙圈地看著他的離開:「不把他們處理一下?」

她巡視歪七扭八橫陳的三位,躍躍欲試:「打架我沒幫上忙,埋屍我可以搭把手。」

「……?」陳與扭頭,見她表情認真不像玩笑,他眼神犀利,「你哪家醫院的?」

或許應該打電話讓醫生過來接走眼前的病人,否則流落在外比他還危害社會。

姜潼:「不知道。」

她沒關注那會兒她和裴非住的哪家醫院。

陳與胡亂擦了下又被血水糊住的眼睛,疼痛刺激得他意識到自己又發癲了,發了癲才要做善人送她回醫院。

邁開冷酷的步伐,這次陳與頭也沒回。

可她狗皮膏藥似的追上來:「回家是不是?」

陳與不睇。

「你現在多大?」

陳與不聽。

「這是哪裡?」

陳與不語。

「你慢點,我少了只拖鞋,不好走。」

陳與斜眼,見她左腳趿拉著看起來像高級酒店提供的拖鞋,右腳確實赤著,還特意踮起腳尖,最大程度地避開腳底板和地面的接觸,也盡力避開傷腳的碎物,然而仍舊踩出滿腳髒污。

陳與無動於衷。

姜潼忍無可忍:「你手機給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接我們去醫院,再下去你要流血而亡。我不想當寡婦。」

「哪來滾哪去,再跟著我搞死你!」陳與打落她自來熟牽上他衣角的手,開了瓢的腦瓜和疑似斷了肋骨的胸口卻齊齊劇痛,他一口氣沒提住,凶完就哧溜倒地斷了片。

直視的燈光刺得陳與剛睜開的眼睛重新閉闔,本能地偏歪頭、抬手臂遮在沉重的眼皮上。再睜,便入目床邊坐著的靚女。參加港姐選拔定艷壓群芳的靚女。念頭閃過的下一秒他意識到,其實就是那個精神失常的女仔。

她身上沾著不少血,水靈光潔的面龐也染了兩道血痕,顯然是不小心由手裡沾上去的。濃密蜷曲的頭髮養護得粗黑油亮,理應梳得規整,卻亂糟糟地披散肩頭,透著同它們主人此時此刻的表情相一致的無精打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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