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圍坐,桌上點心熱茶俱備。
鍾薏原先還有些拘謹,蘇玉姝見狀遞過一碟蜜果:「你別太客氣,我弟是木頭,得你多說幾句他才會開竅。」
「我不是不開竅,是你太吵。」蘇溪惜反駁。
鍾薏笑:「蘇公子說話也有趣。」
氣氛一下子活躍起來,蘇玉姝趁機添了碟熱蓮子,三人邊吃邊聊。
「前幾日我藏了點心在袖子裡,結果被嬤嬤逮個正著,念叨我好一陣子,還讓我抄了書。」
鍾薏一邊說一邊比劃,想到自己抄的書嘴巴撅起,引得蘇玉姝笑彎了腰,連蘇溪惜都忍不住提了提嘴角。
「你袖子能藏點心?」
「裙袖嘛,很寬的。」鍾薏點點頭,模樣得意。
蘇玉姝笑到抹眼淚。
「我不說罷了。」鍾薏做出一副正經模樣,又被蘇玉姝捅了一下手臂,又笑出聲。
屋裡一時熱鬧非常,茶香裊裊,爐火正紅,旁邊的侍女往碟里添點心,一盤接一盤,三人好似早已相識多年。
鍾薏取了茶盞輕啜一口,忽地想起什麼,抬眼問蘇溪惜:「對了,蘇公子方才看的可是《苦疾方》?」
蘇溪惜微頓,頷首道:「正是。你識得這書?」
她眉眼一彎,語氣興致盎然:「我最近剛開始看醫書,起初為了調養身體,後來便真覺得有趣。」
「《苦疾方》雖冗長,但編排清晰。若你喜歡,可再看看《備急症要》,篇幅小些,也更實用。」
「我在鍾府書房翻過一眼,改日得細讀。」她點點頭,眼神真誠,「到時還請蘇公子多提點。」
蘇玉姝舉著橘瓣咬了一口:「你們說得我都想看了。」
「可別。」蘇溪惜看她一眼,「你三日翻不完一本,只愛看話本。」
「喂!」蘇玉姝一把抱住鍾薏胳膊,「薏兒你聽聽,他居然小瞧我?」
鍾薏卻當真了,認真給她出主意:「那我們以後一起看,教你慢慢看懂。」
「看不懂也沒關係,我美貌當先。」蘇玉姝理直氣壯地挺了挺胸。
三人說說笑笑,室內暖意洋洋。
*
月華如水。
皇宮正元殿內燈影搖曳,安神香裊裊升起,染得整座殿宇籠罩在一片威嚴之中。
衛昭孤坐龍椅上,寬大烏木桌上批完的奏摺堆積如山。
他剛登基近三個月,朝局初定,但隱患仍在。
最近江南氣候異常,暴雨連綿,太湖水位上漲,沿岸村鎮多有潰堤。積水漫田,民眾生計堪憂。漕運要道又因河渠阻塞而中斷,糧船滯留,難以北上,京中糧價逐日攀升。
而新近施行的邊疆屯糧政策也阻礙重重。此政策他本意為防範邊患、鞏固防線,然而部分邊地將領以地不利為由推諉不辦,另有舊臣倚仗門第權勢,暗中聯合地方豪強,強占屯田土地,甚至阻撓屯糧軍隊駐紮。
朝堂之上,數位大臣針鋒相對,甚至一度以言辭相激,邊疆督糧摺子也因地方牴觸而數度遲緩。
飛進正元殿的奏報一波接一波,令他片刻不得安寧。
韓玉堂弓著腰,
捧著一卷急報進殿,恭聲道:「陛下,江南水患又有新報。」
衛昭抬眼,接過奏摺展開,只見上頭一片紅筆批註。
報告中提及太湖以東四縣田地盡毀,流民已有萬人以上,而太湖堤壩仍在開裂,修復人手不足。水利大臣調派的資金不到位,致使賑災舉步維艱。
衛昭接過,眸光一掃,未見起伏:「三日內,戶部追加賑銀五萬,刑部抽役苦工,兩旬內修復堤防。」
「是。」
他頓了頓,嗓音低了幾分:「賑銀此前才下,為何仍不足?」
韓玉堂伏地:「戶部稱,多用於採購糧草,地方水利多方拖延……」
「荒唐。」硃筆頓地,聲音不怒自威,「傳御史台徹查銀兩去向,三日內呈報。有人敢貪賑銀,便是圖謀不軌,一律以謀逆論處。」
韓玉堂連連低頭應聲。
殿中一片寂靜,衛昭唇線緊抿,指尖無意識地在桌案邊緣輕輕叩動。
前方洪災肆虐,百姓流離失所;後方匪患橫行,軍隊疲乏無力;而朝堂之上,那些盤根錯節的貪腐舊疾已在他容忍限度之外。
他初登大位,這些遺留的頑疾,若不趁此時一一清除,怕會如毒瘤般侵蝕整個朝堂。
衛昭回過神,見韓玉堂還跪在那,挑眉:「還不滾出去?」
韓玉堂叩首:「陛下,關大人在門外候著。」
衛昭繼續提起硃筆:「宣。」
「是,奴才這就傳令!」話音剛落,便小心地挪著步子退出殿門,生怕再觸怒了龍顏。
殿門外傳來衣袂掠過的輕響。
片刻,一名黑衣侍衛悄然步入,他恭敬跪下。低垂的頭顱和漆黑的甲衣,顯得更加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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