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稟報:「昨夜陛下留宿凝香閣......」
蕭樂敏聽罷,未作聲色。
「今早離去時,與鍾小姐同乘帝輦,直至澄心堂後,鍾小姐方才步行出了承乾門。」
聞言,她這才挑眉,神色不明。
天子轎輦乃是景朝幾代帝王專屬之物,象徵無上威儀尊貴,立制以來從未破例。
宮中向來有規矩,即使是皇后也無權與天子同乘,后妃出行,更是乘坐與各自品階相匹的步輦,嚴守尊卑,不得僭越絲毫。
而她一個未經冊封的閨閣小姐卻獲此殊榮,實在耐人尋味。
殿中一時唯有銀筷碗碟碰撞的輕響。
蕭樂敏放下銀箸,接過旁邊侍婢呈上來的濕帕拭手:「這冷冷清清的後宮,終於是要熱鬧點了。」
她又吩咐:「你去庫房挑點小姑娘喜歡的頭面首飾,一併送到鍾府。」
容兒含笑:「娘娘您體恤鍾小姐,日後她進了宮,必然也感念您的好。」
昨夜敏太妃聽聞陛下進了凝香閣未出,便早早讓人傳話,免了她今日清晨辭別的繁瑣禮節。
請鍾薏進宮時,太妃派的也是身邊最為親信的總管李徳,出行極為低調,為掩人耳目,宮中連風聲都未傳出幾縷。
蕭樂敏未置可否,論不上自己對鍾薏如何體恤,這般只是給了皇帝一個從容行事的理由。
她指尖撫過濕帕:「......算了,禮先備著,別急著送出去。宮裡宮外,總歸要看陛下意思行事。」
她輕嘆一聲,目光幽遠:「明昱比他父皇重情,也不知是福是禍。」
檀香裊裊,縈繞空中消散,容兒垂著頭,不敢隨意接這話。
蕭樂敏出身錦州簪纓世家蕭氏,乃南方士族中顯赫的名門,早年她曾被名醫斷言活不過二十,父母因此不忍她遠離膝下,直到二十六仍留在家中。
她在先帝未封太子時便嫁入王府,比之足足年長六歲,年齡容貌皆不如其他嬪妃出眾艷麗,唯「溫婉」二字堪堪可稱。
因母家身份足夠顯赫,為她保駕護航,便讓她得了一些寵愛,順遂入妃位。
活到這個歲數,年過半百,看盡後宮興衰變換,世間一切已成雲煙。
剛用完早膳,便有婢女來報:「娘娘,長華郡主來了。」
皇太妃臉上終於露出笑:「這丫頭,好久沒來看本宮了。」
不一會兒,門口款款走進一姑娘,衣著鮮麗奪目,姿容妍麗,細挑的雙眉間帶著幾分倔強。
衛婉寧步入堂中,端正行了個禮,小心翼翼靠過去。
「祖母可有想我?」
蕭樂敏見她模樣,笑著颳了一下她的鼻樑:「上回我說了重話,你便記仇了?」
衛婉寧乖巧道:「我怎會記仇,祖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我好。」
二人閒話片刻,衛婉寧似是猶豫了下,終究忍不住問道:
「聽聞表哥今日來慈和堂了?」
太妃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語氣也冷了幾分:「你還死心不改?」
衛婉寧倏地跪下,雙手抓住她外袍的下擺,聲音帶著哽咽:「祖母!我自然是知祖母為了我好......可是我真的喜歡皇上......」
蕭樂敏冷笑:「你以為我替你求了個郡主,便代表他把你放在心上?不過是念著公主的舊情罷了。」
婉寧眼淚落下,顫聲:「陛下這麼多年僅太子時身邊有過一小妾,為何我不能試一試?
「不管如何,我也是唯一在陛下身邊多年的女人......」
敏太妃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軟下來,語氣稍稍緩和:「長華,公主臨終前特意托我照顧你。這些年,我也算沒辜負她。」
「如今你什麼都不缺,榮華富貴盡在手中,何必非要執念於此?」
她眉宇間染上幾分疲憊:「陛下如今坐擁江山,喜怒無常,心思深沉比原先更難揣測,嫁娶之事不說他根本不聽我的......若論什麼母子舊情,根本無可能。」
「他如今對我的寬容,也不過是念在自他十一歲時便由我照拂的舊情。」
說到此處,她語氣愈發冷淡:「我早已看透,如今不過是守著慈和堂圖個安穩,若真的替你開口,不僅幫不了你,只怕我自己都難保全。」
「後宮之中,不得寵愛之人的寂寞遠比你想像得更甚。你若真的入宮,嘗盡辛酸無助,到那時害的還是你自己。」
衛婉寧跌坐在地,臉上淚痕未乾,被她語間狠絕震懾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是大公主之女,自小受盡周圍人寵愛,六歲時,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個三皇舅。
那時,衛昭尚未被立為太子,身份尷尬,被生母連累貶入冷宮。
一場大火後,敏妃受陛下吩咐,將他接到身邊撫養,他才得以脫離冷宮的陰暗。
她初初並未把他放在眼裡——實際上,沒人看得上他。
乾瘦如柴,只比她高一些,渾身帶著股疏冷戾氣,看人眼神陰寒,晦氣又不討喜。<="<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www.loushuwu.ccl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