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再也無法打擾她!
她要把自己所有的憤怒、委屈、痛苦都傾注到掌心裡。
動脈跳動得越來越快,仿佛只要再用一點力,就能徹底斬斷這條令人窒息的牽絆。
衛昭呼吸一聲比一聲艱難,胸口起伏,卻吐不出來。
可他依舊沒有掙脫,反而慢慢抬起手,覆在她繃得發白的腕骨上。
力道極輕,溫柔地收攏,像是默許。
來吧,漪漪。
殺了我吧。
掌下的皮膚一點點變色,發紫,青色血管凸起。
快!按下去,殺死他,讓他閉嘴、閉眼、閉氣,把這種瘋魔一樣的糾纏徹底趕出她的生命。
——可是……
鍾薏指尖微微顫抖。
殺了他,她就能自由了嗎?
衛昭斷斷續續吐字:「我如果死了,你是不是就會記我一輩子......」
不會!!
她在心底咆哮:我恨你,我恨不得從來不認識你!你死了,我連一眼都不會想起你!
痛,難受,幾乎窒息。
只要能重新住進她心裡,不管是活著,還是變成一灘爛肉。
總之能讓她忘不掉,甩不開,就算睡夢裡也會被他纏住——
這樣一來,他就能在她身體裡腐爛,在骨頭裡生根,她的餘生會被他的影子、聲音、體溫,侵蝕腐爛。
「死在漪漪手上……也算圓滿。」
他抵著她的力氣,湊近,最後一句話幾乎貼著耳骨說出來。
鍾薏指尖發麻,骨節繃白。
溫熱的氣息帶著病氣與血腥,鑽進她骨頭裡。
那雙紅得發亮的眼盯著她,像是夜裡潮濕又不滅的鬼火,越燒越亮,快要燒透她整張臉。
兩雙同樣通紅的眼睛隔著一寸距離,對視、碰撞。
她心口像被烈火炙烤,翻滾著、絞痛著,呼吸都仿佛要被火舌燒斷。
瘋了。
他們都瘋了。
鍾薏盯著他,心底升起一個瘋癲又絕望的念頭。
——殺了他吧。
——就算要賠上一條命。
他這樣罪大惡極的人,就是該死。
殺了他,然後她們一起爛在這間狹小、潮濕、腐朽的屋子裡。
讓這無休止的糾纏、占有、痛苦、愛恨……全部葬在這間屋子裡。
血氣湧上頭頂,像被猛火點燃的荒草,一路燒過五臟六腑。
頰邊倏地一涼。
不知是雨,是汗,還是別的什麼。
衛昭忽然動了一下。
瞳孔開始渙散,嘴唇張開卻發不出聲音,脖子在她手裡猛地一抽。
心跳慢了半拍。
空氣被抽乾,所有的雨聲、火聲、風聲,全都停了,只剩她掌下那一寸皮膚,滾燙又僵硬。
鍾薏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意識一片空白。
指節發麻,下一瞬,她手一松。
衛昭從她指尖滑落,整個人倒下,摔在地上。
鍾薏還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呼吸紊亂,嗓子一陣發緊。
她低頭,看到自己剛才掐著他的那雙手。指尖青白,骨節泛紅,還帶著他皮膚的熱度,一直在抖,抖得厲害。
她盯著他——
他躺在那裡,沒了聲息,臉色蒼白如紙,脖子上的勒痕青紅交錯。
餘光里的燭光暈開,她渾身失去力氣,跌坐在地,雨還在下,從她眼裡滾落出來。
她看不清了。
她看不清,也沒發現地上的人動了。
衛昭的手指一點點擦過地板,艱難直起身子,靠著床沿喘氣,喉頭的血味不斷往上涌。
頸邊劇痛傳來,像是要斷掉,抬手摸了摸,指腹觸到那圈灼燙的勒痕,好像帶著她指尖的溫度。
他無聲笑開。
衛昭抬頭看她。
昏黃中,她坐在地上,低著頭,瘦削、安靜,淚水沒聲沒息地砸下來,在地上匯成一灘痕跡,哭得肩膀發顫。
好可憐。
衛昭緩了口氣,像怕驚著她似的,慢慢弓下身,一寸一寸地朝她爬過去。
動作詭異而緩慢,像個被殺了一回還要回來索命的孽鬼。
終於,他跪在她背後。
雙手迫不及待伸過去,將她牢牢抱進懷裡。
骨頭貼著骨頭,血氣相纏。
他低下頭,把臉貼在她頸邊,貼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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