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她的氣息彌散在房中,甜香混著草藥氣,從他鼻尖繞過,黏在他喉嚨里,像勾魂的絲線,勒得他夜復一夜喘不過氣。
他捨不得睡,總怕一合眼,她便會化成虛影。
於是夜越深,眼睛越亮,盯著她躺在不遠處的榻上,睡姿乖順,呼吸輕軟。
像剛來時一樣,他數著她的呼吸,確定她已經沉睡,再慢慢靠過去,蹲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睫毛輕顫。
當時她對他太警惕,他還需要把門撬開,如今卻不同,她就睡在幾步之外,毫無防備。
可得而復失的恐懼,卻比那時更劇烈。
那麼近,又那麼遠。
他伸出手,先是靠近,鼻尖埋進她發間,嗅她枕邊的氣味,再一點點蹭上去。
慢慢地,蹭到她耳側、頸窩,舔她露出的皮膚。
小心翼翼,貪得無厭。
不夠。
永遠都不夠。
他時刻觀察著她的神色,見她眉頭微蹙,喘息輕響,便暫時停住;等她重新沉睡,他再俯身貼上。
——她不可能會發現,他做過無數遍,沒留下一絲痕跡,每一寸力道都拿捏得剛好。
脖頸的淤痕已經逐漸消退,手臂上的傷卻遲遲不見好。
因為他悄悄拆開她纏的紗布。那些她為他止血、細細包紮的地方,他一片片撕開,像小孩拆一件珍貴又脆弱的禮物,滿懷褻瀆又虔誠的心情。
刻的字早已結痂,他便小心翼翼地剝掉,露出下方嫩紅的肉,再一刀一刀,在同樣的地方,重新劃開。
每一道傷口都在告訴自己——她曾經碰過這裡,曾經那麼溫柔地關心過這裡。
剛開始鍾薏沒有發現。或者她放在他身上的心神已經不足以讓她發現。
後來傷口恢復得實在太慢,她終於察覺到了。
卻沒有第一次看到的憤怒或者斥責,她只是沉默著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個無藥可救的瘋子。
那種眼神,像是跟他隔著萬丈深淵。
一瞬間,心臟像被人一刀一刀剁碎,剁成一塊塊腐爛的、流著膿血的屍塊。
他恨意滔天,又無處發泄,只能將那些字一遍又一遍用力劃開,深可見骨。
結痂,潰爛,再結疤,再剝落——
結痂,潰爛,再結疤,再剝落——
每一道傷口,每一句冷漠,每一寸不甘,全部釘死在自己骨頭上。
反覆折磨,直到徹底長出一層層醜陋又完美的瘢痕,緊貼著皮肉,再也不落。
他低頭,看著血從自己掌心淌下來,一點一點,輕輕柔柔,像她的吻,像她的呼吸,像她眼睛裡慣常有的,溫熱的光。
漪漪給他的東西,他不要忘,他不要讓它們消失——
誰都別想從他身上剝走半點。
第88章 (重修舔幾下就能透出青色的……
鍾薏不知道衛昭是如何想的,依舊照顧著他。
她一開始還提防著。
可漸漸地,警惕鬆懈了。
傷得那樣重,脖頸淤青遍布,連咳嗽都帶血,在她面前總是一副軟綿又安順的模樣,賣起瘋來也不痛不癢。
他的身體恢復得極慢,她的生活卻在穩步前進——
每日開坊,熬藥,抓藥,忙得腳不沾地,一切安穩又充實。
終於,等到衛昭身子漸好,鍾薏便讓他搬回了偏房。
傷口結痂,淤血消退,只有咳嗽不停,她開始在心里算起他離開的日子。
她不需要他了。
不需要他贖罪,不需要他伺候,不需要他在她生活里留下半點痕跡。
他們之間已經兩清。
況且……這段日子,衛昭看起來也安分了許多。
除了胳膊上那一排排新舊交錯的字痕,依舊纏著她的目光,他沒有再做出任何病態瘋癲的舉動。
她想,如果跟他說清楚,他應該不會聽不進去。
擁擠的寢房重新空蕩起來,連帶著夜裡時不時的沉悶感也消失了,日子仿佛又回到最初的模樣。
他下地第一日,鍾薏有意沒留在屋裡,出門採購藥材,天近傍晚才回來。
一推開門,便聞見屋裡飄著飯菜香氣。
堂屋的桌上擺了一桌飯菜,熱氣氤氳,像是剛出鍋不久。
衛昭站在門口,衣袖卷到臂彎,露出露出滿是猙獰的胳膊,額上冒著汗,脖子上的勒痕已經淡了許多,只剩幾道淤印,貼著鎖骨落進領口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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