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仁沒說話,片刻後古怪地笑了一下:「聽說楚江王手工活特別好,只要切割得當,就能把人的舌頭連帶著下面一串器官整整齊齊地活體剝離出來,人沒了五靈,就不能投胎轉世,魂體頃刻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厲溫謙虛道:「一般手藝而已。」
永世不得超生,是最令人恐懼的下場。
杜子仁往後一靠,脊背抵著椅子,輕聲道:「可是楚江王,誰在乎呢。來來回回幾百年,還不夠讓人厭倦嗎?」
厲溫勾起一個冷漠的笑容:「硬話誰都會說,人性如此,不見到刑具是不會掉眼淚的。」
兩人說話間,外面傳來交談聲,厲溫耳機里判官說東嶽大帝來了,要問杜子仁幾句話。
厲溫冷淡道:「本間正在執行公務,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耳機那邊有點噪音,片刻後,響起白月練的聲音:「我有地藏王令,厲溫,開門。」
——
杜子仁沒見過東嶽大帝,沒想到白月練看起來絲毫沒有地府的官僚氣,反而像個閒散的女明星,溜達著進來,隨手拉開椅子坐下,並且反客為主地朝杜子仁一伸手:「別客氣,坐。」
杜子仁不知道她要幹嘛,首先習慣性地把套話脫口而出:「早聽說東嶽大帝年輕有為,今天一見果然如此。」
白月練笑著擺了擺手:「害,過獎了。鬼王閣下,咱們廢話少說吧。我來是想問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她用兩指抵著照片推到杜子仁面前,照片上是個青年女人,面容和婉,淚溝很明顯,因此看起來有點疲憊。
然而杜子仁的笑意一下就淡了,她哦了一聲:「應和,應溪山的媽媽,怎麼了嗎?」
不等白月練說什麼,杜子仁又自顧自地笑了一聲:「她現在都得投了好幾輪胎了吧,怎麼,難道她當年病死也跟我有關係?」
白月練直接道:「你喜歡她,沒錯吧?」
杜子仁頓了一下,笑意徹底沒了:「你說什麼?」
白月練靠在椅子上,慢慢道:「幾十年前,你在人間待了七年,認識了還在上學的應和,你喜歡她,她卻是個直女,後來跟男人結婚,你由愛生恨,所以也恨這個孩子。應溪山在瓊華學院上學的時候,有好幾次出意外差點死於非命,都是你在搞鬼吧?」
「不過我很好奇,你天資不高,又沒什麼腦子,是怎麼跟元英勾搭上的,以至於能弄來傀儡絲幫元英控制應溪山?」
杜子仁面無表情地聽完,扯著僵硬的嘴角:「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白月練一擺手:「沒關係,到了這裡的犯人,『我聽不懂』『我不明白』『我沒做過』比蹲廁三件套還齊全,等一會兒李為僧的批准手續下來,楚江王會讓你開口說實話的。」
「那麼在這之前,我想問問你,幫平嵐越獄,到底是應溪山的訴求,還是你的?」
杜子仁精明的眼睛毫無波瀾,她眼裡已經有很多血絲了,盯著白月練那張鋒利張揚的臉看了半天,突然笑道:「東嶽大帝,我不信你不想入夢。」
「聽說東嶽大帝千年前在人間渡劫,遇到了一位……」
她話音未落,白月練當頭一掌過來,把她的腦袋砰一下摁在桌子上,語氣森寒:「誰告訴你的。」
杜子仁卻不在乎,自顧自道:「世人皆有妄念,妄念就是惡靈的養料,誰能免俗?要打要殺都隨便,只是東嶽大帝,故人相見不相識的滋味怎麼樣?想必比楚江王的極刑還難捱吧?」
白月練眼裡閃過殺意,厲溫立刻推門進來攔住她:「東嶽,住手!她在誘導你出手!」
厲溫一個頭兩個大,立刻指揮判官把白月練拉出去,白月練沉默地跟著,在關門前看見了杜子仁森寒的笑容。
李為僧的手續報告下來了,跟報告一起來的還有應溪山。
白月練一向對事不對人,見她過來,立刻收了脾氣,微微皺眉道:「你怎麼來了?傀儡絲剛拔除完,恐怕會留病根,還是得多休息。」
應溪山臉色慘白,她搖了搖頭,把李為僧的報告遞給白月練,白月練道了聲謝,轉頭就要進去,卻被應溪山攔下了:「東嶽大人不看看審批結果嗎?」
白月練本來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奈何看著應溪山的臉色,實在有點不忍心,於是象徵性地翻開看了一眼,沒想到頁尾簽名那裡寫著四個紅色的大字:不予通過。下面是李為僧的簽名和查察司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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