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時實在無法理解,要是錢棠也不喜歡自己,何必來找自己,來了又是這樣一副口吻,好像自己欠他一樣。
他一腳踏亮樓道里的感應燈,匪夷所思地看了錢棠一會兒,才伸手拿過靠在牆壁上的兩個拐杖。
他把拐杖遞給錢棠。
經過幾天的使用,錢棠對拐杖已經很熟悉了,就是在門前蹲得久了,他撐著拐杖的姿勢不太自然。
果然,陳江時剛收回目光,就聽錢棠開口:「腳麻了。」
陳江時不想理他,讓他站到後面,摸出鑰匙開門。
冷不丁的,錢棠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來。
「嘿,小女孩,又是你。」
陳江時扭頭,發現隔壁的防盜門又被打開了一條縫隙,多多的半張臉躲在門後,一隻眼睛透過門縫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
陳江時:「……」
這多多真的是……
哎。
錢棠對他:「她叫什麼名字?」
「多多。」陳江時說。
錢棠走到隔壁門外,微彎下腰,喊了一聲多多。
陳江時看錢棠擺出一副期待回應的樣子,想說別浪費力氣,多多不愛說話,更不會喊人,連她親哥都很少搭理。
可話沒出口,安靜的樓道里忽然響起了多多怯懦的聲音:「謝謝哥哥。」
陳江時愣了一下,探頭看去。
多多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阿爾卑斯棒棒糖,還是雙頭雙口味的那種。
陳江時一默,立即將到嘴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錢棠手裡還拿著一個同樣的棒棒糖,他用胳膊肘夾著拐杖,轉身將棒棒糖遞給陳江時。
「吃嗎?」
陳江時看了一眼,沒接:「不吃。」
說著回了自個兒家。
錢棠一點都不客氣,一瘸一拐地跟著進來,朝對門的多多揮了揮手,他「啪嗒」一聲將門關上。
「要換拖鞋嗎?」錢棠站在門口問。
「直接進來。」
陳江時這麼說著,自己蹲下去把鞋襪全脫了,起身後順手脫了外套,他光腳踩在地上,拿著外套和鞋襪朝陽台上走。
剛把東西放洗衣台上,室內驀地傳來錢棠的驚呼聲。
「陳江時!」錢棠似乎怒不可遏,嗓音變得有些尖利,「你今天去了嗎?身上全是泥,我的衣服都被你弄髒了!」
隨之而來的是拐杖重重拄到地板上的聲音。
錢棠來到陽台上。
「陳江時!」
陳江時這才偏頭,只見對方那張好看的臉都扭曲起來,他的視線往下挪去,便看到對方的衣服上有一片明顯的污漬,應該是從他身上蹭到的泥點子。
錢棠憤怒地用胳膊肘夾起兩個拐杖,攤開雙手。
「你看我的手!」
陳江時的視線落到錢棠手上。
那雙手原本白皙乾淨,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小姐才會擁有的手,可這會兒上面也占滿了泥。
陳江時還是第一次看到錢棠這麼失態,說實在話,他感覺非常意外。
同時又有一點小小的新鮮。
他想到之前在醫務室里,錢棠問他是不是有潔癖,他否認了,現在看來,這個少爺才是真的有點潔癖。
「誰讓你剛才往我身上靠。」陳江時雲淡風輕地說,他伸手擰開洗衣台上的水龍頭,看水嘩啦啦地流下,打濕了放在下面的衣服。
「我哪兒知道你身上這麼髒,樓道里那麼暗,你都不知道裝一顆亮點的燈泡,我沒看清你身上都是泥。」錢棠的嗓門越來越大,聲音卻越來越尖,他像是非常崩潰,保持著攤開雙手的姿勢一動不動,還閉上眼睛,不想再看自己手上和衣服上的慘狀。
陳江時把衣服翻了個面,打濕水後搓了幾下。
「陳江時——」錢棠再次拔高聲量。
只是喊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他攤開的雙手被陳江時合攏後一起抓住,隨即將他往前一扯,把手扯到水龍頭下。
有些涼的水打濕了他的手。
「自己洗。」陳江時在旁邊說。
錢棠愣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安安靜靜地洗手。
陽台上只掛著一盞泛黃的燈泡,光線擴散到陽台外面,被濃稠的夜色淹沒,落在他們身上的光線並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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