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棠的建議不錯,可他沒理由再這麼麻煩對方。
讓余馨去畫室的行為已經夠越界了。
「謝謝你啊,但不用了。」陳江時怕對方多想,認真解釋了下,「我已經跟周阿姨說了余馨住我這裡,換地方還要再和周阿姨說一下,而且余馨明早就走,將就睡一晚就行。」
錢棠沒說話,安靜注視著陳江時。
那雙眼珠依然黑亮,五官依然精緻,只是面部輪廓比年少時更加清晰,少了年少時的稚嫩,明明眉眼間能隱約看到年少時的模樣,可仔細一看,卻又感覺大不相同。
陳江時張了張嘴,又慢慢閉上了。
車內只有他倆。
可能是過於安靜的緣故,陳江時又感覺到了一絲尷尬,他下意識地挪開目光。
「那我先走了。」
這次錢棠沒說什麼:「好。」
陳江時開門下車。
容月帶著余馨已經在外面等了有一會兒,看錢棠的車駛遠,容月好奇地回頭看了好幾眼,才一邊跟上陳江時的步伐往小區里走一邊問:「學長,那個哥是做什麼的?」
「畫畫的。」陳江時說。
「畫畫的這麼掙錢啊?」容月咂舌,「奔馳都開上了。」
余馨走在陳江時另一側,聽到這話,小聲說道:「錢老師很厲害的。」
「錢老師?」容月驚訝,「他還是老師?」
話都說到這裡了,陳江時只好補充:「他開了一家畫室,我今天帶餘馨去的畫室就是他開的那家。」
回到住處,陳江時把客廳打掃了下,又拿出被褥鋪到沙發上,余馨束手束腳地看了一會兒,一聲不吭地上前幫忙。
他們都不是話多的人,一陣忙碌下來,居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還是準備洗澡的容月從臥室出來,瞧見陳江時在放枕頭,便叮囑一句:「晚上容易著涼,你那被子不是很厚,記得搭一件外套在上面。」
陳江時總共只有三床被芯,一床厚的、一床薄的、一床空調被,容月和他一樣也是三床,兩床厚的再用,陳江時只能把兩床薄的一起裝進被罩里,可即便這樣,還是有些薄了。
「學長,你還不如去你那個同學家里睡。」容月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之前車窗開了一半,容月應該聽見了錢棠說的話。
「算了。」陳江時埋著頭說,「太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容月說,「我看你那個同學挺在乎你的,一個小忙而已,對他來說就是舉手之勞。」
陳江時彎腰整理被子,沒接話茬。
容月兀自說了幾句,看陳江時沒什麼反應,轉身去衛生間洗澡了。
只剩餘馨有些侷促地站在原地。
「江時哥哥,給你添麻煩了。」余馨攥著手指,不好意思地說。
陳江時站直身體,扯起嘴角笑:「不麻煩。」
翌日一早,陳江時起來把沙發收拾好,等余馨也洗漱好了,便帶著她出去吃早飯。
趕到車站已是上午九點多,陳江時把余馨送到檢票口,說道:「你回去和你媽好好商量,要是寒假要來,提前跟我說,我幫你看房子。」
余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陳江時揮手:「去吧。」
余馨往裡走了幾步,想起什麼,轉身說:「謝謝江時哥哥。」
陳江時笑:「不客氣。」
余馨又說:「江時哥哥幫我也謝謝錢老師吧。」
陳江時臉上的笑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安靜了兩三秒,他沒應余馨的話。
「親自道謝才有誠意。」陳江時說,「你媽不是有他的手機號碼嗎?你回去了可以給他打電話道謝。」
余馨一愣,呆呆看了陳江時片刻,有些失落的樣子,她低低地哦了一聲。
目送余馨過完安檢,陳江時看時間還早,回去在沙發上眯了一個多小時,起來後感覺頭痛欲裂,他吃了一片止痛藥,坐在椅子上緩了幾分鐘,等緩過勁兒,便把臥室里的床單被褥換了,中午隨便炒了個菜,吃完就去公司上班。
他只請了一個上午的假。
但上午的事情不會因他請假而消失,全部被堆到了下午,他忙得腳不沾地,加班到晚上八點多才下班。
在回去的地鐵上,不知道是不是地鐵里的暖氣開得太足的緣故,陳江時拉著吊環,感覺腦袋昏昏沉沉,胸口也隱隱發悶。
下了地鐵,冷風迎面一吹,終於好受一些。
容月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學長,你回去了嗎?」容月說,「我在新房這邊,他們把我牆壁的顏色調錯了,我還在讓他們改,今天怕是要很晚才能回去了,你自己做飯吃,不用等我。」
陳江時說了個「好」。
容月聽他的聲音不對,忙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晚著涼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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