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故安慰,「沒受傷便好,等她醒了餵碗安神湯,再養些時日就好。」
孟桓啟頷首,「唐鶴原如何?」
「已經派太醫去看了。」
說到這兒,聞人故語氣新奇,「早聽說唐鶴原有潔症,不喜旁人近身,誰想連太醫碰他也受不了,硬是忍著疼,偏要讓自家丫鬟換藥。」
「你說他這是什麼毛病?」
孟桓啟擰眉,「他想怎樣就怎樣,讓太醫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聞人故應聲,「好。」
正要與孟桓啟商議別的事,裡頭忽然有了動靜,孟桓啟臉色一變,起身匆匆往裡走,「先回吧,剩下的改日再說。」
眼睜睜看著自家表弟毫不留情拋下他,聞人故無奈聳肩。
……
「小圓!」
一道身影猛地從床上坐起。
汗水打濕了鬢髮,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氣,瞪大的雙眼裡殘留著驚懼痛苦。
眼前仍是一片血色,她似未從夢境中醒神,掀開錦被下榻,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小圓,小圓!」
「娘娘,您怎麼了?」
守在床邊的芳音看著她一臉迷茫地往外跑,急忙追上去。
「娘娘!」
雲鏡紗耳邊什麼也聽不見,唐鶴原滿身是血的模樣不斷在她腦海里回放,一滴淚掉落,她奮力跑到門邊。
「小圓!」
門開了。
有人擋在她面前。
聽到那聲字正腔圓的「小圓」,孟桓啟眉心折起。
小圓?
她的妹妹?
不是已經沒了?
想起雲鏡紗昏迷前對著唐鶴原哭泣的模樣,又回憶起方才聞人故所說的,唐鶴原不准旁人近身的潔症,孟桓啟腦子裡似有什麼東西閃過。
他暫且按下,伸手點去雲鏡紗掛在眼睫上的淚,聲線放柔,「怎麼了?」
聽到他的聲音,意識漸漸回籠,雲鏡紗用力眨了下眼,眼眶內有淚珠直直墜落,砸在兩人腳下。
她茫然道:「陛、陛下?」
「是朕。」
瞧她光著腳,十個腳指頭不安蜷起,孟桓啟一手落在雲鏡紗後背,一手放在她膝彎,穩穩噹噹把人抱起。
「天冷,怎麼不穿鞋就出來了?」
雲鏡紗抿唇,「屋裡燒著地龍,不冷的。」
孟桓啟不語,把她放在床上,找出足衣,親手給她套上。
雲鏡紗看著他頭上玉冠,小心翼翼出聲詢問:「陛下,小……唐大人怎麼樣了?」
「朕派了太醫,你若擔心,待會兒朕讓太醫前來回話。」
雲鏡紗急聲道:「她流了這麼多血,應當很疼吧?老虎爪子那般尖銳,也不知會不會留下疤痕,她……」
意識到自己過於關心,雲鏡紗有些語無倫次,「唐大人好歹救了我,我關心她也是應該的,對吧?」
孟桓啟嘴角抿出笑,「嗯,應該的。」
蹲在她身前,孟桓啟大手將她兩隻手握住,熱意從他掌心蔓延,「朕會派給她最好的太醫,用最好的藥,一定不會讓她留疤。」
鳳眸定定看著她,眸底一片澄澈,雲鏡紗撲進孟桓啟懷裡,把眼淚全部抹在他胸口布料上,悶悶道:「嗯,我相信陛下。」
孟桓啟安靜地抱了她一會兒,「先喝碗安神湯,喝完朕再傳太醫回話。」
「好。」
一聽這話,芳音急忙去端灶上溫好的安神湯。
孟桓啟接過,一勺一勺餵她喝下。
雲鏡紗張唇,邊出神邊喝。
意識回籠,蹊蹺之處鑽入她腦中。
她當年是親眼看見小圓被穿了心的。
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又怎麼成了唐鶴原?
如果唐鶴原是小圓,她為什麼參加科舉,登入朝堂?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胎記又為什麼和小圓一模一樣?
從僅有的幾次見面來看,唐鶴原的行為舉止與尋常少年一般無二,他真的……會是女扮男裝嗎?
雲鏡紗不確定。
下意識張口,下一瞬,口腔里闐溢著甜意,她回神嚼了兩下,哭過的眸子怔怔看向孟桓啟。
安神湯不知何時已經空了,孟桓啟端著一碟子蜜餞,往她嘴裡餵了一顆。
「剛受了驚嚇,勿多思,好好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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