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江臨先是一喜,旋即擔憂道:「外面冷,你怎麼出來了?你剛上完藥,還是趕緊去躺著吧,若是傷口裂了……」
他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唐鶴原捏了捏拳,眼睛狠狠一閉,睜眼的剎那,目光陡然一頓。
幾步之外站著一對璧人。
男子玄衣裹身,衣上金龍翻飛,怒目圓睜,煌煌威嚴。
他撐著傘,傘下立著一名姑娘。
碧青色襖裙,髮式簡單,發間簪著一支白玉梅花簪,斗篷上的狐毛輕柔拂過側臉,看起來嬌柔又乖順。
天空下著雪,寒風斜斜吹來,雪花落在她鼻尖,點點水光為她增添了脆弱之感,我見猶憐。
一雙杏眼如含脈脈秋水,碎光溶在眸底,清透得仿佛水中月。
唐鶴原一時愣住了。
他記性一向不錯,此刻還清清楚楚得記得險些昏迷之際,這位昭儀娘娘哭著祈求救他。
那樣強烈的情緒,讓他心神震盪,控制不住回神,望進一雙悽苦絕望的淚眼。
她眼中的淚似乎滴在他心上,令他心臟一顫,一股酸楚之感從心頭蔓延,逼得他幾欲落淚。
站在姑娘身邊的男人看過來,目光帶著審視,唐鶴原斂眉。
疼痛令他臉色慘白,堅持行禮,「微臣見過陛下,昭儀娘娘。」
這話讓喋喋不休的葉江臨成功止了話音,扭頭一看,眼睛瞪大了些許,立馬道:「見過陛下,昭儀娘娘。」
察覺到雲鏡紗擔憂的目光落在唐鶴原身上,孟桓啟收回審視,眉頭擰了一瞬,不動聲色道:「愛卿身上有傷,不必多禮,進去再說。」
唐鶴原起身,額上掛著一滴汗。
侍女要來扶他,葉江臨搶先一步攙住他的手。
唐鶴原面無表情看他一眼,拂開葉江臨的手,借著侍女的力道站穩。
葉江臨手僵在半空,委屈又茫然。
雲鏡紗和孟桓啟走到近前,後者瞥他一眼。
這一眼輕描淡寫又威厲冷冽,嚇得葉江臨猛地驚醒,悻悻然收手,耷拉著眉眼。
等孟桓啟進了屋,唐鶴原這才在侍女的攙扶下跟進去。
葉江臨委屈看他,默默跟在後頭。
短短几步,唐鶴原已疼得滿身是汗,雲鏡紗急忙讓人把他扶到床上,「唐大人身上有傷,怎能如此折騰。自個兒的身子,自己最該愛惜才是。」
她嗔怪的語氣令唐鶴原一怔,而接收到雲鏡紗隱隱責怪眼神的葉江臨更是暗暗瞪眼。
目光在兩人身上轉,酸澀又氣悶。
雲鏡紗又問起唐鶴原的傷勢,他一一答了,「都是皮肉傷,娘娘不必憂心。」
雲鏡紗目光睃巡,「唐大人身邊只有一個侍女伺候?」
唐鶴原:「還有一名小廝,這會兒應當在守著藥爐。」
雲鏡紗忖度著,「只兩個人,難免照顧不當。陛下,
不如派人回京去請唐夫人,有母親在,唐大人也能安心養傷。」
孟桓啟沒意見,「可。」
「多謝陛下和娘娘好意,但家母身子孱弱,恐受不住微臣受傷的刺激,侍女和小廝都是自幼在臣身邊長大的,伺候得當,臣一向放心。」
葉江臨也道:「是啊,伯母身子不好,不好奔波,娘娘放心,有我在,定能好好照顧唐鶴……唐大人。」
雲鏡紗抿唇。
她本想試探試探唐夫人,沒想到她身子不好。
算了,獵場風波不斷,還是別嚇著老人家了。
等回了京城,唐鶴原養好傷,再想法子試探。
她笑道:「既如此,那便作罷。」
唐鶴原:「多謝娘娘體恤。」
見他神色實在不好,雲鏡紗雖掛心,但也不好多待,略略坐了片刻,便攜孟桓啟離開了。
兩人走後,葉江臨酸溜溜地說:「昭儀娘娘好像關心你。」
唐鶴原也感覺到了,抿了抿唇,靠在枕上閉著眼,「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葉江臨死賴著不想走,唐鶴原精神不濟,趴著昏昏欲睡。
過了片刻,陛下派人送了許多補品,除此之外,還有另外的官員前來慰問。
葉江臨把人攔在院外,沒讓任何一個人打擾到唐鶴原休息。
送走最後一人,他忽然蹲下身子,兩手托著腮,呆呆地注視著從空中飄揚而下的雪花,落了滿頭的雪而不自知。
苦惱地想,唐鶴原該不會真的喜歡上了周四那丫頭吧?
他會不會把他趕出去?
不行!
葉江臨猛地躥起,神色堅定。
趁著唐鶴原受傷,他好好討好討好他,爭取能再多住些時日。
他真的不想回去被祖父祖母逼著成親。
……
回到宮中,見雲鏡紗眼裡帶著疲乏,孟桓啟摸她柔順長發,「累嗎?朕讓人擺膳,你吃完就去休息。」
今日情緒波動過大,雲鏡紗確實沒什麼精神,溫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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