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玦看了他幾秒,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付完帳出門時,倫敦的夜風已經有些涼了。
顧思意下意識往他這邊靠了靠,像小時候那樣。
陳玦看著他的側臉,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他想起母親臨終前的囑託,又想起這些年自己的疏離。
吳霜去世前讓陳玦以後要照顧好顧思意和他母親,要管顧思意一輩子,但沒多久,陳玦就出國了。
所以這些年他根本就沒盡到責任。
「冷嗎?」陳玦低頭問。
顧思意搖搖頭,但還是靠在他的身上。他希望陳玦可以摟他一下,但陳玦沒有。
這沒關係,顧思意有的是辦法。
一上車後,他假裝犯了困,揉了揉眼睛,靠在陳玦身上不動了。
陳玦低頭,嘴唇平直:「你是真困還是假困?」
顧思意心頭一跳,嘟噥出聲:「真困……」
他把眼睛閉上,睫毛輕顫。伸手小心地抱著陳玦的腰。
陳玦身體微僵,因為很久沒人這樣抱他而不太適應:「你又幹嘛。」
顧思意:「困了嗚……」
顧思意馬上假裝自己睡著了。
他調整呼吸至均勻,但陳玦的身材觸感太過堅實。顧思意心跳在加速,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對他的想法有一天被發現了,又被討厭怎麼辦?
搖擺不定的時刻,占有欲可恥地占了上風。
他選擇享受。
隔著布料,顧思意感受了一下陳玦衣服底下塊塊鼓起的、堅硬的肌肉輪廓,一時心猿意馬,想嘆息,又覺得好爽。
陳玦真是自律,學業和工作這麼忙居然也不忘健身。
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和陳玦待在一起,他甚至可以不需要耳機,也不會總是耳鳴,他感覺世界是安靜的,只有他和陳玦,嗡鳴聲更像是他心臟的共振,而非噪音。
車廂后座。
陳玦的手指輕輕撥開他的黑髮,指尖拂過他的額角,那裡有一道細小的疤痕,已經很淡了,但還是能摸到一點凸起。
「那你睡吧,」陳玦的聲音低,也有點無奈,「十分鐘就到家了。」
他看著顧思意,少年的臉和記憶里的模樣漸漸重合了。
他第一次見顧思意是很多年前了。
陳玦十二歲,顧思意才七歲,跟他母親張疏桐一起來的。吳霜似乎有話和張疏桐說,就讓陳玦帶弟弟去玩:「就在家裡玩,不要走太遠。」
陳玦並不樂意帶小孩,上次家裡來了小孩,弄壞他航模的事現在還記憶猶新。陳玦冷淡地說:「我還有事,不能陪你。」
顧思意「哦」了一聲,就乖乖待在旁邊,不吵也不鬧。
但陳玦還是很煩他。
當然這是無差別的,他叛逆期來得早,一視同仁地煩所有人,希望地球爆炸只剩他一個人。
尤其是這小屁孩黏他黏得緊,像塊狗皮膏藥,看起來坐在旁邊不吵不鬧,但陳玦只要一起身,馬上跟著他走,陳玦去上廁所,他要站在門口看,眼巴巴的。
很像姑媽家裡養的馬爾濟斯犬。
顧思意的媽媽當時在吳霜的慈善機構當管理,所以顧思意從那之後就經常來了。
陳玦對他的煩簡直是與日俱增的,讓他:「你別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顧思意「哦」了一聲,說:「好吧,陳玦。」
陳玦就發現這小孩的乖,好像是裝的,在不同的人面前,完全是不同的嘴臉。
顧思意又說:「可是這樣是不是對你不禮貌。」
陳玦相當冷漠地說:「別打擾我,別來我房間就是最大的禮貌,你媽媽沒教你規矩嗎。」
「你別那麼說我媽媽。」顧思意有點沮喪,但還是不肯走,經常用一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盯著他,讓陳玦懷疑他是不是在學校被霸凌,沒朋友。
直到有一天,陳玦在書房寫作業,而顧思意安安靜靜地站在三米高的書架前看書脊。
「哥哥,」顧思意跑過來問,「我,我想問……你,《時間簡史》在哪裡?」這不太符合他這個年紀會看的書,陳玦的桌上也有一本攤開的霍金。
陳玦頭也不抬:「最上面,第二層,你自己去拿。」那一瞬間陳玦考慮過這可能有危險,因為書櫃的活動梯子很高。
但他有意為難顧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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