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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嗓音含笑,柔聲道:「公子看著眼生,想來奴未曾在綺春閣見過,不知您是哪位貴人?」

洛長安沒應她,徑直在長案前落坐。

他看向案上收整的茶盞與高有二寸的茶盤,又瞥一眼大開的側窗:「聽風賞雨,娘子好興致。」

紅綃不在意他的冷淡,笑了笑,走到他身畔:「公子冒雨而來,也是大雅之人,興致不比奴的差。」

洛長安攔下紅綃斟茶的手,請她在旁坐下:「我今日來,想與娘子做一筆交易。」

紅綃支著手臂看他,琉璃串下的墜子撞出清脆的響:「想同奴做交易的公子有許多,公子瞧起來是個身家厚實的貴人,不知能開出多高的價?」

洛長安再朝側窗瞥了一眼:「比他的開價高些。」

紅綃面色一變:「你究竟是……」

卻不等她說完,屋外的魏澄忽而高聲喚:「公子!」

「是姜,姜姑娘……您來了,殿……公子他……」

聽著他語無倫次地傳話,洛長安猛然抬眼。

房門輕輕推開了。

雨霧在照入的天光下氤出細碎的光,那道熟悉的影正立在門前。

姜滿看著房內二人,目光落在洛長安的身上,有樣學樣地道了聲:「公子。」

她聲音平靜,明明只是同他打了聲尋常的招呼,洛長安卻一瞬站起身來。

他輕輕喚她:「小滿。」

可眼下情狀三言兩語難以說清,除卻一聲喚,洛長安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落雨自姜滿的身後斜穿入內,霧一樣撲在她的肩頭髮梢,洇濕了她腳下方寸。

靜默的雨聲中,紅綃的聲音忽而自後響起。

她托著臉頰,目光饒有興致地在二人間轉了轉,嬌聲笑道:「公子,看來這位姑娘有話要與您說,是紅綃在此不巧了。」

姜滿分出一寸目光給她。

紅綃。

那位綺春閣的花魁,一曲千金的紅綃娘子。

未等姜滿轉回目光,屋外再次傳來一聲喚。

「小滿。」

宋洄匆匆而來,及地的袍服拖曳出一路水跡,「瞧你,走得這樣急,簽紙都落下了。」

洛長安轉看向忽而出現在姜滿身後的青年,目光凝了凝。

宋洄熟視無睹,攤開掌心,將兩隻紅簽紙遞到姜滿面前。

姜滿接過來,道:「多謝表兄。」

這聲表兄在宋洄聽來顯然十分受用,他餘光瞥了眼面色不善的洛長安,笑道:「方才來尋我時沒見你這樣客氣,你啊,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丟三落四。」

二人的言語親近又熟稔,洛長安面色微變。

姜滿捏住簽紙,轉回身。

她安靜地看著洛長安:「掛簽紙只是小事一樁,公子日理萬機,眼下既有人要見,我不便多加叨擾,先行告辭了。」

說罷,不顧洛長安在後的輕喚,轉身離去。

「小滿。」

洛長安匆匆跟去,行至門前,卻被宋洄攔住了。

身影逐漸遠去,消失在院門外。

一聲柔柔的笑自身後響起,紅綃輕聲調侃:「公子,姑娘好像同您置氣了呢,您該快些追上去哄一哄她才是。」

洛長安沒應她,看向斜倚在門側的宋洄,冷聲道:「宋迎溯。」

宋洄這才放下手,慢條斯理地朝他行了個禮:「三公子,別來無恙。」

「在淙明湖看到那個宮侍的屍身我就該想到,你用她的引姜滿前來。」

洛長安看著他,沉聲道,「是我低估了你的眼線,也低估了你的手段,沒能想到你連故人的性命都可以捨棄,離京這麼多年,還能將手伸到宮裡去。」

「我的手段的確不算磊落。」

宋洄冷笑,低聲反問,「但若這樣說,你什麼都要瞞著姜滿,又比我好多少?」

洛長安面色微沉。

宋洄又道:「公子,姜滿不是個一無所知的幼童,若她想,遲早會知道平涼侯的死,會知道筠山所發生的一切。」

「你呢?要阻攔她麼?」

洛長安默了片刻。

「你不必擔心,我未曾與她提及什麼,何況她想知道的,我也沒辦法解答。」

宋洄瞥一眼倚在屏風側,專心觀戲的紅綃娘子,「公子既還有客,我也不在此叨擾了。」

寬袍廣袖晃蕩著離去,洛長安回到案前,面色仍有些冷。

紅綃收回目光,斟茶給他。

「公子真的任那位姑娘離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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