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同秦世子走得太近?」
姜滿接下他的話,「殿下這話有些耳熟。」
洛長安微斂了斂眼睫,「嗯」了一聲。
末了,他垂眼,看向姜滿尚扶在他腕上的手,嗓音輕柔:「有件東西要給你。」
姜滿的目光跟著他垂下來,才要收回手,手腕卻一緊。
她只好問:「是什麼?」
洛長安攥著她的手腕,微涼的指小心翼翼覆上來,勾住她微僵的指節。
「放鬆些,不是什麼咬人的東西。」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轉眼變出條嶄新的髮帶來放到她掌心裡,「晚些時候路經霓華閣,想起你的髮帶染了血污。」
髮帶繞在掌心,姜滿的嗓音依舊冷冷淡淡的:「殿下便是為了這個而來?」
洛長安垂著眼,散落下的發縷也隨著他的動作垂下,輕飄飄落在姜滿的肩側。
他軟著聲:「我是來向你賠罪的。」
姜滿只覺呼吸間全然是沉香的微苦,那縷發拂過她的耳畔,又拂過她的心尖,竟險些將她的心緒也拂亂。
「殿下言重了。」
她定了定心神,好似渾不在意,「殿下要做什麼,想見誰,全然是你的自由,哪裡就是有罪了?」
她言語間明明滿是無謂,洛長安的唇畔卻隱有笑意。
「不是因做了什麼,也不是因見了誰。」
他鬆開她的腕,輕聲道,「是為隱瞞你的事,是我不對。」
夜色靜謐,他的聲音與月光一同流淌下來,真摯而懇切。
姜滿握了握掌心裡的髮帶,竟一時覺得,好似也能握住他的半寸真心。
於是她抬眼,問道:「那殿下,要同我說些什麼呢?」
「想同你說許多,但有些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只能先同你說些簡單的。」
洛長安望著她眼裡閃爍的月光,轉而道,「靜法寺的那隻小貓,如今在我府中。」
「小滿,你把它忘下了。」
提及此,洛長安的眼尾微微垂了垂,好似說的並不是小貓,而是他自己一樣。
姜滿這才想起那隻受了傷的幼貓來。
她對那小傢伙心存愧意,言語也軟下兩分:「它……怎麼樣了?」
「它來我府中後總是嗚嗚咽咽地叫,大概也很想見你。」
洛長安坦然道,「三日後,我帶它一同到城西的汀蘭茶閣,你要不要來見它?」
「順帶著來聽一聽,那些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的話。」
姜滿心裡想著小貓,應了他:「好,三日後我自去尋殿下。」
洛長安彎了彎眼睛:「三日後的午時,我在茶閣等你。」
院落里早已重歸寂靜,洛長安推窗朝外瞧一眼,翻身而出。
少年悄無聲息地來了又去,像是一陣來無影去無蹤的風,連痕跡也沒留下。
姜滿立在風裡,沒能捉住他掠過的半寸影子。
她立在半開的窗前,看向掌心裡的髮帶。
屋內暗沉沉一片,小院裡也沒有燃燈,唯有月光覆在髮帶上,又被風吹遠了。
姜滿的思緒也好似隨風飄得很遠。
上一世他們成親太早,在她的記憶里,洛長安其實很少有今日這般舉動。
他曾翻牆來見過她一次,是在他們大婚的前一夜。
秋夜裡的風有些涼,吹過院牆側的高樹,枝頭的葉便簌簌地落,鋪散在小院裡。
洛長安踩著滿院的落葉來見她,他隔著一道窗望著她,輕輕牽過她的手,說:「他們都不許我同你見面。」
姜滿聽出他軟腔軟調里的委屈,摘下剮蹭在他發側的一片落葉:「你別急呀,明天就能見到了。」
洛長安垂著眼尾,指節勾纏著她的,輕輕捏她的指尖:「可我很想你。」
「我很想見你。」
「一時一刻都覺得太久。」
手中髮帶迎風而動,院側的枝葉晃動出一陣響動,姜滿收回思緒。
她輕笑一聲,眼中卻並無笑意,反而儘是悽惻愴然。
上一世,那道聖命造就的際會下,洛長安待她的好她曾看在眼裡,也曾因此起心動念,更至如今都無法全然割捨。
但被牽連的姜家是相隔二人的垣牆,洛長安對她有意的隱瞞,始終未曾對她敞開的心扉,亦然是橫在她心中的一根刺。
若說前世二人是被一道聖旨綁在一處,那麼如今呢?
她提及婚約時每每閃躲,以洛長安的敏銳定然早已看在眼裡,他又為何非要與她牽扯在一處?
可若真如她心中所想,洛長安與她一樣擁有曾經的記憶,她試圖言語刺探,他卻為何佯裝不知?
姜滿想到這些,不解之餘,覺得有些可笑。
可笑的是,他們明明曾是那樣親密的關係,她卻從不曾看懂過洛長安,從始至終都沒猜透過他的心思。
月光正好,灑在院落里皎白一片,若幕下明燈。
姜滿抬手,合攏了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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