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京郊的居所……幾個字連在一起有些陌生,姜滿回憶了下,好似很少有見阮朝離開明正司的時候。
見她不語,洛長安指了指她頸側:「該換藥了,你不若先瞧瞧自己的傷?很長一道,怕是要留疤了。」
姜滿這才想起頸側被箭矢劃出的血口。
她抬手去觸,那裡已纏上了一層細布。
洛長安按著她的肩坐在矮榻上,從旁取了只銅鏡。
細布一層層解下,尾端粘連傷口的緣故,姜滿吃痛地抽一口冷氣。
洛長安扶住她的腦袋,並指在她的頸側輕輕扇動了兩下:「別動,扯到又要流血。」
血已止住,本光滑白皙脖頸上橫了道可怖的血痕,姜滿望著銅鏡,皺了皺眉。
「傷口竟這樣深麼?」
昨夜分明不覺得有多疼,還以為只是擦傷。
她細瞧了瞧,想要抬手去觸,手腕被捉住了。
「很深,再向內些便要沒命了。」
洛長安攥住她的腕,面露無奈,「別好奇了,你少折騰它才好得快些。」
姜滿不再動了,乖乖坐在案前由著他換藥。
藥粉灼得傷口發疼,她咬牙忍下,轉而提及昨夜:「昨夜的事,是殿下提早布局?」
洛長安手下頓了頓,道:「倒也無需布局,每逢十五我都會出城祭拜,他
們派人查明我的行蹤,藉機動手,我只是還施彼身。」
姜滿望著銅鏡里晃來晃去的影,又問:「那些人是長公主的人,她派人追殺殿下,是因秋歲宴上殿下將火引到了太康?城門失火,嚴知州背後是長公主的手筆,所以她是在害怕,怕殿下查到她頭上?」
「嗯,我的確借秋歲宴設計了她一遭,嚴知州是她的人,她會派人來燕京殺我,也的確與此事有關。」
洛長安瞧著她蹙起的眉頭,手下動作更輕了些。
他拿起細布,邊道,「不過,她瞧我不順眼也是尋常事,大概是將新仇舊怨疊在一起算了。」
姜滿下意識側首:「舊怨?」
洛長安及時捏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腦袋推回去。
細布纏繞而上,他移開目光,努力將注意從姜滿微微繃緊的脖頸上移開。
他道:「我與她的舊怨很難算完,最初是因九年前的一個冬日,那時長公主……皇姑姑尚在燕京,我與秦讓下學後出宮去玩,剛巧天降大雪,便一同到她府中暫避。」
「她本好意留我二人避雪,我卻打翻了她的炭盆,燒了她的書案,燒毀了她案上的半數墨寶。」
姜滿微有錯愕。
不管如今或是從前,洛長安在她面前慣來沉穩冷靜,少有失態的模樣,沒想到他幼時也有這樣調皮冒失的時候。
姜滿問:「是古畫?」
洛長安搖頭:「是她自己的畫。」
姜滿眨了眨眼:「既如此,殿下何不請人重新繪製後賠償長公主,同她道歉賠罪,偏生因此結了怨懟?」
「我不要賠償給她。」
洛長安曲指繞過她的脖頸,在細布的末端打了個漂亮的結扣。
一切妥當,他笑了聲,「因為我打翻炭盆,本就是故意的。」
姜滿:「……」
為姜滿包紮好傷口後,洛長安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拂開衣袖。
姜滿瞧見他手臂上纏繞的細布,問:「你要在這兒換藥?」
問罷又覺得實在多餘。
洛長安坦然點頭,熟練地扯開結扣。
染了血細布一圈圈解開,落在托盤一側。
姜滿在旁瞧著,沒有動作。
拎起藥瓶,洛長安的衣袖重新滑落下來。
他沒言語,只伸手朝上攏了攏,目光不轉,也不開口,自顧自地繼續換藥。
姜滿太了解他的性子,他故作這般舉動,擺明是等她開口相助。
於是她束手坐視,任他演戲。
往復幾次,眼瞧洛長安手臂上的藥換到天黑也換不完,姜滿看著他佯裝認真的模樣,終於開口:「殿下可要我幫忙?」
洛長安正等著她這句話,從善如流地伸來手臂。
姜滿輕聲嘆息,撩起他的衣袖:「你別這樣緊張,放下些,用不著一直抬著手腕。」
昨夜的刺客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式式皆帶了殺意,留在洛長安身上的傷口同樣不好看,深淺幾道,斑駁在他的手臂上。
姜滿在傷口灑下藥粉,又扯來細布,一圈圈纏繞上去。
她垂著腦袋認真包紮,發頂忽而落下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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