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姑謬讚。」
洛長安冷笑一聲,朝案上扔去幾枚浸過血的銀針:「不比皇姑姑的手段一如往昔——十年也不見長進。」
銀針上的血跡已然乾涸發暗,姜滿看過去,明白了秋獮時猛獸傷人的來龍去脈。
長公主的脖頸還擱在刀刃上,垂眼瞥向銀針,面色變了變:「只這幾枚銀針,恐怕算不得證據罷?」
「皇姑姑放心,猛虎傷人的緣故御鸞衛尚且不知,我也並未稟報陛下。」
洛長安緩緩道,「但我如今不說,不代表日後這幾件東西不會成為陛下降罪於你的證據。」
長公主微斂了斂眼睫,一時哽住話語。
「皇姑姑以為陛下放你離開燕京,真的是因秋獮時你對他的,恩情麼?」
洛長安並未罷休,言語若刀,直朝人的面子上刮,「他只是還不想殺你。」
話音落,他緩緩移開長劍,轉過身:「我今日來,也只是為了帶我的人回去,不是為了殺你。」
「等一等。」
長公主卻忽而喚道,「我還有幾句話想同姜姑娘說。」
第35章
或試探或威脅,姜滿本以為長公主的話已說盡了,此時聽她喚她,有些詫異地轉過身去。
手腕微緊,是身側的洛長安攥住她。
長公主將二人的往來看在眼中,輕笑了聲:「放心,陳仇舊怨,我還不至於累及旁人。」
她這話顯然是對洛長安說的,可洛長安的神色卻不見有變,握在姜滿腕上的手反而收緊了。
姜滿察覺到二人之間涌動的暗流,略一思慮,還是看向洛長安,朝他點了點頭。
洛長安心有猶豫,還是聽了她的,鬆開手。
姜滿走回案前,才彎下身,衣袖一沉,險些被拽倒在地。
她下意識扶住案角,掌心有一瞬吃痛,卻先側首看向洛長安。
洛長安本欲上前,對上她的目光,頓住了腳步。
長公主鉗住姜滿的手腕不放,目光銳利,死死盯住她腕上的珠串。
她抬指撫過珠串,神色變得難看起來,嗓音也發冷:「姜滿,你這珠串是從哪兒得來的?」
姜滿沒有應她。
長公主的眼眶發紅,言辭愈發急切起來,追問:「是我母后,是太后,對不對?」
姜滿這才朝珠串瞧了一眼,道:「殿下說的沒錯,確是太后娘娘贈與臣女。」
長公主忽地冷笑一聲:「果然,平涼侯,姜家……太后看重姜家,我早該想到是你。」
姜滿從她的笑里聽出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她問:「殿下認得這珠串,想必它有什麼來歷。」
「它的來歷……可大得很。」
長公主冷眼瞧她,嗓音里儘是譏誚,「姜滿,我母后既疼愛你,你可要好生收著這手串,牢牢護住了才是。」
姜滿掙開她的手。
她覺長公主言辭怪異,不願同她多言,只道:「殿下就是要問我這個?」
長公主看著她,面上流露出一個詭秘的笑來。
「姜滿,你可知道十年之前,我為何前往元陵?」
姜滿抬起眼。
長公主笑吟吟地看著她,薄唇輕啟,一字一頓道:「為了,殺人。」
姜滿的目光一瞬變得銳利,她甚至已能想到長公主擱在喉嚨里的話是什麼,袖間的雙手下意識交錯,摸到袖中微涼的匕首。
長公主猶然未覺,引她到身前來,附耳低聲:「十年之前,你父親,平涼侯,是我殺的。」
長袖拂過,刀刃刺皮肉的聲音響起,鮮血滲透長公主的衣擺,本鮮艷的衣裙染了一片暗紅。
匕首刺在長公主的腹部,她靠在椅背,嘔出一口血來。
長公主的眉頭因疼痛而蹙起,她想要推開姜滿,卻因一瞬蔓延至全身的痛而脫了力,只得道:「姜滿,你恨我吧,可你殺不了我。我是熙國的長公主,陛下親自下旨赦免我,放我回太康,若他得知我半路被你所殺,你說,他會不會以此請姜世子來燕京,屆時誰會替你請罪?誰又會為我陪葬?」
姜滿的眼中閃過一瞬遲疑,握在匕首上的指節微頓。
背後覆上熟悉的氣息,洛長安走到她身後,扶穩她的肩。
他自後伸出手來,握上姜滿的手。
匕首向內深入一寸,刀刃下的身軀猛然顫抖,少年沉靜的聲音落在姜滿的耳畔。
「長公主回太康心切,擇山野小路而行,返回太康途中遭賊匪洗劫。長公主因骨傷未愈未能逃脫,於打鬥中喪命。」
「皇姑姑,這個理由你可喜歡?」
長公主的面上閃過一瞬驚惶,轉瞬掩下,道:「洛寧,你今日殺了我,你就再也拿不回……那些人的遺骨了,你確定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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