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開口,卻用不上力氣,血腥氣捂住她的口鼻,幾乎將她淹沒,她的指尖碰到一寸涼,是袖中的長命鎖掉在手中。
雨再一次落下來。
疼,四肢百骸都被痛意滲透了,她無處紓解,只有眼淚一顆顆滑下來。
「小滿,小滿。」
身上濕黏,分不清是血還是落雨。
「小滿。」
額上覆過一寸涼,那隻手試了試她額間溫度,替她擦去滑落的眼淚。
姜滿下意識想要捉住那片涼意,卻抬不起手來,只輕聲道:「不要。」
「不要走。」
手背重新貼上來,停在她的頰側。
光線趁著風吹簾帳的間隙晃入,姜滿緩緩睜開眼。
晴日,日光正盛,順著車簾照入些許。
她的身下是厚實的軟墊,馬車正前行,有些顛簸。
瓷盞湊過來,洛長安用幾滴水餵她,邊道:「你睡了許久,總算醒了。周瓷說這毒解後,身上還會倦怠些時日,你如今感覺如何?」
姜滿舔舐著唇上的水珠,還未回過神來。
她看向車簾外的山林。
很顯然,不是北地,不是連州城。
那她這是在哪兒?
她側首,看著洛長安,嗓音微啞,眼裡懵懵懂懂:「這是哪兒?」
洛長安拭去她頸側的水漬,應她:「是前往潭州城的路上。」
「小滿,我們離開太康了。」
第49章
姜滿這才知道,距離當初在棲雲寺中毒,她已昏睡了半月有餘。
太康事宜盡數解決,新知州上任,有薛錦玉幫扶在側,已著手安排柳鳴村的百姓。
離開太康前,薛錦玉應下,等眾人盡數有了下落,便幫襯明正司,接手別月樓事宜。
長公主的罪證已坐實,證據回擇日遣人送回燕京,給鄭貴妃的消息先行一步,添油加醋言及二人在墓室中九死一生,與長公主命喪棲雲寺廟的消息,遮下了太康兵馬的去處。
離開太康後,二人沒再到棲雲寺去。
十年過去,過往的遺骨已化作一抔黃土,洛長安命人守好棲雲寺,將那支染血的羽箭與山水畫一併埋到了寺後的花樹下。
他記得姜滿與鄭貴妃的約定,處置過一切,他去祠堂帶走了宋清晚的牌位。
太后還願之意本也不在棲雲寺,出了太康,二人向潭州方向走,路途中擇一間寺廟供奉經文,歇息了半月。
半月間,姜滿仍昏昏沉沉,睡一會兒醒一會兒,大多時候都合著眼。
她沒有再入夢,得以漸漸將夢境與現實剝離得清楚,可越清楚,夢境反而越發清晰起來,每每合眼,便在腦中揮之不去。
姜滿偶爾清醒的時候,洛長安說起她昏睡時的事。
青儔山的墓室里她拿到兵符,太后所贈的珠串正是兵符的鑰匙,那五萬精兵已盡數尋到,如今不到調用時候,尚藏在暗處。
洛長安同她說過,將兵符交到她手中。
姜滿從未學過掌兵之事,本想推脫,但經他勸說,又思及姜家,最終收在了手中。
身上的毒雖解了,但作用還未消,偶有疼痛順著經脈一下下刺著,轉瞬又消失不見。
問及解毒的法子,洛長安只說是別月樓中一南越人所解,解藥經周瓷驗過,可以放心。
他這樣說,姜滿想到曾在別月樓相遇的兩個人,猜測那二人的身份大概不簡單。
但她沒什麼力氣多問,略一思量,暫且放下了。
二人此番都傷的不輕,洛長安的手臂在叩開墓室機關時傷到,傷筋動骨,大抵要三月才能好起來。
姜滿將話聽在耳中,記在腦子裡的卻不算完整,恍恍惚惚地點頭。
再次啟程時,潭州的淮信侯派人快馬送了信來。
距離潭州城已不遠,二人卻沒有叨擾的心思,奈何消息傳到了淮信侯耳中,季侯爺派人三番來請,二人難以推脫,身上又都帶著傷,最終應下在季府落腳。
不同於來時急著趕路,向回走的速度慢了下來,所擇道路也儘是平坦官道。
一路到潭州,馬車又行了六日。
到達潭州城的時候,姜滿見到了駐守潭州多年的淮信侯。
季侯爺年及不惑,聽聞二人前來,早早在城門等候相迎。
長輩在外,姜滿與洛長安在城門處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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