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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一邊砸在周文斌臉上,他實在是忍了很長時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忍,又在忍些什麼。

自從見到周文斌,他就像被一團粘膩的烏雲籠罩,不致命卻沉悶地壓在他的頭上。

之前有衛景星,後來有顧錦城,有關心他的人陪在身邊,烏雲僅僅只是盤旋在上空,卻也猶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等待下落那一刻。

現在,烏雲終於全面籠罩了他。

周文斌臉上都是血,顧君酌揪住他的領子,凌空把他拔了起來:「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為什麼要出現!我都不需要你了,你為什麼又要出現!」

他抓著周文斌的衣領,咬牙看著這個他曾經幻想過的人,這麼狼狽、這麼卑劣、這麼貪婪,沒有一絲親情的人,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有一瞬間熱了眼眶,聲音都顫抖了:「你為什麼是這樣的…為什麼是這樣的…」

他想到了顧楓,又想到了顧錦城,他們父子倆是那麼地相似,脾氣、秉性、能力…

他一點也不像他們,顧錦城在商場上殺伐果斷,他卻總是顧念情分;顧錦城能夠遊刃有餘地逢場作戲,他卻總是把情緒喜惡放在臉上。

他怎麼那麼不像顧楓,那他像誰呢,眼睛下移,顧君酌突然有些惶恐,他會像周文斌嗎?

看著周文斌滿臉鮮血的樣子,顧君酌猛地站了起來,他不是沒有把對手打到鮮血滿面、神志不清過,只是沒有哪次像現在這樣讓他害怕。

他向後退去,一點點摸上身後的樹幹,手上的實體讓他有了一些安全感。

周文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罵罵咧咧地清醒過來。

顧君酌轉身跑出了這片小樹林。顧錦城以前總擔心他會在公共場合翻臉揍人,他每次都會反駁自己沒有暴力傾向。

他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有點點血斑,哥,他想:我,我會任性地攻擊所有看不慣的人嗎?你這樣看我的嗎?

中庭下樹影斑駁,顧君酌扶著樹幹踉踉蹌蹌,空空的胃部不是時候地灼燒起來,分不清是飢餓的叫囂,還是疼痛的哀嚎。

他捂著肚子往前走,流水潺潺,他已經走出了林蔭小道,走到橫穿整個水雲榭小河邊。

這是一條引進來的護城河,通過深埋地下的抽水機模擬活水的流動。

顧君酌很喜歡這條清澈見底的小河,物業養了很多小魚在裡面,五顏六色的,遊動起來的時候很是可愛。

每天都有很多小孩子拿著多種多樣的水槍在小橋上打水仗,顧君酌甚至產生過下去嬉戲的衝動。

在被周文斌推下去之前,他從沒想過這條看上去淺淺的小河居然那麼深,一下子就把他淹沒了。

周文斌捂著流血的額頭站在岸邊,像是索命的惡鬼:「你去死吧!」

他發了狠也跟著跳進河裡:「我是你爹!我跟你要錢是天經地義!你那麼有錢,不給我那你就去死吧!」

周文斌水性很好,在水下也能睜開眼睛,他抱著顧君酌的腰往水底沉去,又在他窒息之前帶著他游上水面:「給不給錢!給不給錢!」

顧君酌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咬牙道:「做夢!」

周文斌拉著他又一次進入水底,再次浮出水面的時候,周文斌抱著他哭:「兒子,爸也不想這樣,爸欠了高利貸,我要是還不上他們就要我的命,你怎麼忍心看著你親爹去死,啊?」

顧君酌奮力推開他:「滾開,你不是我爹。」

沒了桎梏,顧君酌轉身向岸邊游去。

周文斌看著遠去的顧君酌,仿佛看到高利貸凶神惡煞的樣子,不能讓他走,他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

順手從身下撈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

頭上劇痛傳來的時候,顧君酌只有一個想法,怎麼又是這個地方?

張印砸一次,現在他親爹又砸一次,他這塊額頭是不是特別欠砸啊。

這是他失去意識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身體逐漸下沉,河水真的很深,冰冷刺骨。

空氣漸漸稀薄,景象漸漸同小時候的畫面重合。

只是這次,不知道還有沒有來救他,肺部的空氣已經所剩無幾,肺泡失去氧氣,他甚至聽到了充血破裂的聲音。

朦朧中,平靜的水面被人破開。

胳膊被捉住,唇上一軟,久違的空氣進入身體,顧君酌本能地抱住眼前人,拼命地吮吸救命的氧氣。

來人一邊渡氣,一邊拉著他往上游去,水面「嘩啦」一聲,他終於又暴露在空氣中。

岸邊傳來喧譁聲,顧君酌眼睛嚇人地通紅,過分的充血讓他眼前模糊一片。

暈過去之前,他想,我再一次沒有看見你救我的樣子,但我知道是你,哥哥。

他依靠在顧錦城的身前,意識陷入混沌的黑暗。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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