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洲抿著唇角，語中含笑：「我說了嗎。」

「……」

話在為自己反駁，但模樣一點都沒說服力，不僅偷笑，眸子也彎彎。

小少女又羞又氣，聲音帶著明顯的惱羞，低聲喊他名字：「謝星洲！」

謝星洲看她一眼，別開頭，唇角抿得緊了點，眸已經彎成一輪新月。

這簡直是明目張胆的偷笑。

雲朵被氣得不行，小臉鼓成小河豚，瞪著他：「不准笑。」

男人完全沒收斂，臉上染著昭然若揭的笑意，像逗毫無攻擊的小獸。

雲朵這才發現，這個男人，原來能這麼惡劣。

她委屈地抿唇，沉默了會，小聲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

謝星洲略不解：「像我什麼？」

雲朵毫不遲疑，一字一頓：「那麼好，那麼優秀。」

謝星洲很意外，似沒想到小朋友對他評價這麼高。

他斂去笑意，沉默了會，苦笑著搖頭。

雲朵怔了下，反應有點慢，下意識問：「為什麼搖頭呀？」

謝星洲突然後退兩步，坐在床沿，微微傾身，雙肘撐在膝蓋。

他垂著眼瞼，細密的長睫跟著低垂，在眼下灑落暗色的陰影，模糊眸底神色，明明此刻也抿著唇角，卻給人揮之不去的脆弱，讓人生出一種想抱抱他的衝動。

乍然看見這樣的他，雲朵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良久，謝星洲突然出聲：「我根本沒你說的那麼好。」

雲朵眉皺緊，突然很生氣。她不喜歡謝星洲這樣，妄自菲薄的模樣。

她遲疑了下，走到他身側，緩慢蹲下身，仰著頭，看著他低落的臉，面露心疼。

察覺到小朋友的舉動，謝星洲別開頭，企圖藏起自己這難看的模樣。

下一刻，一雙柔軟溫熱的小手輕緩搭在他的手背。

謝星洲下意識偏頭，撞進雲朵眸底，一怔。

小朋友仰著小腦袋沖他笑，眉眼彎成月牙，聲音稚嫩卻明朗。

「我說你好，就是好。」

「……」

「不要擅自否定他人的評價，太不可愛了。」

被一個小孩說不可愛，謝星洲愣了下，反應過來，忍不住輕笑了聲。

「現在發現我沒你說的那麼好了吧。」

房間的窗沒關，窗簾大拉開，外面夜幕低垂，點點星芒和細碎月光灑進來，混著暖光撒了謝星洲滿身，襯得眸底笑意宛如星辰大海。

雲朵看得失神半秒，眨眨眼，勉強回神，別開眼，小聲嘀咕：「有這張臉，簡直像手握免死金牌，再不可愛也能容忍。」

謝星洲沒聽清：「嗯？」

雲朵神色彆扭，沒回答，收回手，起身，坐在他旁邊。

安靜了會，半開玩笑：「你這樣的都不自信，其他人怎麼活？」

「被你這一說，」謝星洲坐直身體，若有所思，「我好像還挺厲害？」

聽到這自戀的話，雲朵側頭看他一眼，撇了撇嘴，緩慢開口：「我收回剛剛的話。」

「來不及了，我都聽見了。」

她有些好笑，用他剛說的話堵他：「你根本沒我說的那麼好。」

謝星洲笑了，頭湊近她了點：「真心話？」

雲朵故作很認真想了想，而後平靜開口語速緩慢：「如果你對自己少點偏見。」

如果你始終對自己偏見，再真的真心話，你也不會信。

男人一怔，直直看著她的眼。

圓潤漆黑的眸，在暖黃的燈光下澄澈又黑亮，帶著平靜認真，跟他記憶中表情純淨眼神靈動的小孩形象截然不同，好像突然染上成年人的憂慮。

謝星洲走了下神，心想，是不是自己剛剛帶給她影響，思及此，輕擰了下眉，聲音低沉喊她名字：「雲朵。」

她抬眸，應了聲。

「你不要想太多。」

雲朵愣了愣。

他想起前幾次見到的小朋友，被壞人嚇得坐地上大哭，即便緩過那陣，之後想起依然會心生恐懼，而現在，小朋友因他面露憂愁。

他與那些壞人又有多少不同。

謝星洲抿了抿唇，表情嚴肅：「你這個年紀的小朋友，負責開心就行。」

聽到前半句，雲朵不太樂意。

他總把她當小孩，還是不諳世事沒心沒肺那種，然後近乎無條件對她好，就算不願回家，厚臉皮鑽進他家，好像都沒太大的反對，是因為猜到她家她父母都一團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