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枕時她就會多思。
晚風拂葉,好像能聽見那些花花草草在嗚咽。
壓在心頭,慟極欲摧。
只有被李崇潤抱著,她才能睡個好覺。
她有種預感,如今不過是飲鴆止渴。
掘了一條極為危險的路,走到盡頭還不知是何光景。
纓徽懨懨不語。
白蕊還欲再勸,紅珠卻回來了。
她懷裡抱一隻小匣子,樂滋滋奔向纓徽:「姑娘,這是七郎派人悄悄送進來的,說是送給姑娘解悶。」
髹漆楠木箱,裡頭整齊碼著百十來條小金魚。
赤金暗光,魚眼睛還鑲一對祖母綠。
與李崇潤相好後,他送了纓徽許多東西。
清賞古物,簪釵綾羅。
纓徽早就見慣了。
讓白蕊和紅珠各抓一把做私房,便指揮她們封進箱裡。
剛忙活完,陳大娘子遣人來請纓徽。
三月山寺,勁風微涼,廊廡下垂荔窸窣。
侍女接過纓徽的披風,將人迎了進去。
案桌上遺幾隻瓷甌。
殘茶冷卻,像是剛宴過客。
陳大娘子穿大袖濮院綢襦裙。
封襟一枝百葉緗梅。
一應釵飾除去,只簪華盛,雅致清麗。
她說:「明日起便是大法事,女眷要在佛堂誦經,妹妹身子弱,午膳後悄悄回去歇息吧。」
纓徽是不信她能轉性兒。
但一時又捉摸不出她打的什麼主意。
又想,自己如今若還有什麼值得算計。
無外乎就是要給都督做妾。
若陳大娘子真有本事,把這事算計黃了才好。
她乖巧應下。
陳大娘子顯然高興。
倚靠憑几,慢吟吟道:「妹妹以後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見外了。世道紛亂,佛山這邊也不太平,妹妹只管在廂房歇息,可不要亂跑。」
陳大娘子一雙細目,彎起笑看她,促狹又帶著幾分輕慢。
纓徽很不喜歡這種目光。
她自小受過太多,說不出的厭惡。
應下後藉口身子不適,匆匆告退。
陳大娘子像是拿捏住了什麼,一種高高在上睥睨萬千的姿態。
也不與她計較,大度地叫嬤嬤送她出去。
纓徽就不喜歡跟這種人來往。
要不就足夠聰明,手段使得叫她一點都看不出來。
要不就別整天妖兒鬼兒
的。
明明腦子跟她差不多,非覺自己高人一等。
她怕再與陳大娘子有交集,連續幾日都安生躲在廂房裡。
過了十五,法事落幕,女眷陸陸續續下山。
離開那日,纓徽將要上馬車,隱約聽有人喊「妹妹」。
回頭一看,竟是許娘子。
與在都督房裡的富麗閒妝不同。
今日的許娘子裝扮素淨。
一襲玉色軟緞襦裙,外罩珍珠披風,雲髻銀簪。
好一個清麗佳人。
悶了幾日,纓徽正巧想找人說話。
邀她同乘,許娘子爽快地上來。
馬車途經村落。
纓徽撩開車帷,見道旁有衣衫襤褸的老人孩子在乞討。
面色枯槁,形若干柴。
她讓紅珠拿些碎銀和糕餅去分。
許娘子嘆息:「定州打了幾場惡戰,死傷無數,遺民失所,好些逃到幽州來了,真是造孽。」
又是定州。
纓徽心頭一跳,問:「那定州刺史都不管嗎?」
許娘子哂笑:「當官的各個求自保,哪管百姓死活。」
她是花娘出身。
見慣了官吏魚肉鄉里、吃拿卡要的醜陋面孔。
不自覺流出鄙夷。
「刺史不是這樣的人。」纓徽呢喃。
許娘子沒聽清:「妹妹說什麼?」
纓徽搖搖頭,岔開話題:「姐姐的珠釵倒是別致。」
許娘子鬢邊一支珠釵。
雖以銀鑲嵌,但珠子光澤幽亮,呈紫。
五顆嵌做花的五瓣,別致又華貴。
許娘子摸了摸珠釵,笑說:「前些日子檀侯派人來幽州,都督讓我陪了他幾夜,那位將軍倒是大方,送了一套頭面,我瞧著珠釵不俗,便戴了出來。」
她見纓徽瞠目看她,無甚在意道:「幽州民風粗獷,尤其武將家裡,哪拘得禮教?若到大宴,宴請的都是貴客,都督高興,院裡的許多妾室都要出來陪客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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