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細小的眼睛幾乎嵌進了肉里。
橫飛的肥肉沒增添憨態,反而讓他顯得更猥瑣陰氣。
他喊了句「韋妹妹」。
纓徽不好當沒聽見,只有過去招呼。
李崇灃打趣:「七郎真是厲害,咱們明明一塊兒長大,偏他有本事背著大哥勾取美人心。」
纓徽不耐煩,還得客氣:「六哥說什麼呢。到底都是為阿瑋奔喪來的。」
李崇灃一噎,冷笑幾聲,側身道:「這是檀侯派來的宣撫使,孟天郊,孟使君。」
纓徽早就注意到他身邊的人,斂衽施禮。
孟天郊打量纓徽,傾聲讚嘆:「韋娘子真是國色。年前來幽州的使節見過娘子,回去檀州後就說幽州都督府里藏著個大美人。我還不信,那日宴席上遠遠見著,已覺美得不可方物。如今近看,更是如天人。」
也是這等淵源,才讓檀侯魏銘起了色心,暗示李崇清把美人獻上。
如今李崇清過世,獻妾一事自然不當再提。
孟天郊搖搖頭,只替他的君侯可惜。
纓徽自小被誇贊容貌,將受寵若驚的假笑練得爐火純青。
與他敷衍幾句,見那兩個幻術師回來了,找藉口告辭。
「御宿堂下確實關押著一個郎君,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被打得很慘,渾身都是傷。」
幻術師在廂房裡小聲回話。
纓徽從袖中摸出高兆容給她畫的丹青,指向阿兄——整幅畫卷上,謝世淵的模樣最細緻清晰,神態也最生動自然。
幻術師仔細辨認後,點了點頭。
纓徽緊緊抓住畫卷,喘息陡然加重。
她終於找到了。
阿兄,你再等等我。
我定會救你出去。
這森嚴都督府,她定要想法兒借來神兵攻破。
耽擱到亥時,沈太夫人才放李崇潤離開。
幽州數月戰亂,夜間的街衢杳無人煙。
馬蹄鐵踏在青石板上,格外的響。
兩人各自揣著心事,誰也沒有言語。
回了府邸,李崇潤撂下一句「早些安置」,就鑽進了書房議事。
白蕊等了纓徽一天。
見她回來,忙獻寶似的拿出家書。
她爹靜安侯真是好本事。
烽火連天的幽州,還能送進來家書。
白蕊道:「侯爺說薛郎君家中有妻,許諾娶娘子做平妻。薛氏父子手握兵權,這是門極好的婚事。」
她見纓徽不語,又道:「侯爺在書信中還說了,幽州局勢複雜,四郎已掌權,恐七郎無出頭之日。兩相權衡,還是薛小郎君是良配。」
「權衡什麼?」
纓徽諷刺:「權衡誰手裡的權柄更重嗎?我阿耶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拿我當貨物……」
話音未落,她意識到什麼:「你剛才說,薛氏父子手握重兵?」
白蕊點點頭。
她來回踱步,思忖。
隨手拿起妝檯上的金釵把玩。
釵身是蛇的形態,眼睛上嵌金剛石。
李崇潤雖然陰晴不定,但對她很大方。
自打她住進來,給她做衣裳打首飾,十分殷勤。
簪頭的堅硬抵在掌心,讓纓徽有些難受。
想起李崇潤伏在她身上,哀怨地說:「我有種預感,你還是會把我拋下。」
纓徽站在窗邊,任由夜風拂面,她想:七郎,我實在不想呆在這裡,我想離開你了,你就原諒我吧。
第16章
李崇潤徹夜在書房議事,天亮時才結束。
纓徽端著羹湯站在迴廊盡處。
她見到一個白須苒苒的老者先從裡面出來。
身著圓領襴袍,氣度高貴。
身後幾個年輕些的郎君。
有穿褒衣博帶的,有穿箭袖櫜鞬服的。
一瞬散去,朝陽順著柳梢爬上來。
初暉灑向庭院時,整座宅邸又恢復了門可羅雀的寧靜。
像從來沒有人來過。
裴九思將纓徽引了進去。
李崇潤還穿昨日的春衫。
坐書案後,以手撫額,合眼小憩。
裴九思上前輕晃了晃他。
他睜開眼,見到纓徽。
啞聲問:「你怎麼來了?」
許是太過勞累,懨懨的。
面容上的冰銳稜角也柔和了許多。
好像變回了從前那個溫柔無害的俊秀郎君。
纓徽一時有些心軟,放輕了聲音:「你總不回去,我擔心你。」
李崇潤輕勾了勾唇角,朝她伸出手。
纓徽過去,坐在他懷中。
將盛放魚羹的瓷盅蓋子打開。
鮮香的熱氣迎面撲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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