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世淵早就做好打算,沉穩應下:「何時啟程?」
薛昀道:「阿耶的意思,自然是越早越好。不過我既已邀請將軍喝喜酒,總要等到初七之後再啟程。」
「但是……」
薛昀擠出幾分虛偽的為難愁緒:「阿耶的意思,從易州去潼關,路途遙遙,烽火不休。而將軍又是善戰之人,恐出意外,所以請將軍服下此藥。」
他捧出一粒藥丸。
纓徽急了:「這是什麼意思?謝將軍盡心盡力為你謀算,你卻恩將仇報!」
她欲伸手搶奪,薛昀偏身躲開。
他罕見的對纓徽沉下臉:「這是正事,莫要胡鬧。」
薛昀早就看出纓徽對謝世淵的情愫。
但他懶得計較。
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能被他從七郎的府中撬走,自然也會被別人勾引。
只不過還沒到手,總是心癢。
到了手,估計用不了幾日也就膩了。
家裡那些姨娘都是這樣。
再加上李崇潤虎視眈眈,紅顏禍水帶來的麻煩不少。
早沒有一年前邂逅時那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謝世淵微笑著問:「這是什麼?」
「碧水丹。」
薛昀道:「只要三個月內將軍到了潼關,阿耶給你服下解藥,絕不會損傷你的身體。」
纓徽見阿兄神色,大感不祥。
擋在兩人中間,「不能吃。亂世之中,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萬一路上將軍被劫,到不了潼關,豈不是妄送性命?」
薛昀道:「阿耶信中也囑咐過此事。將軍身負驚天秘密,若是落入旁人手中,抵得過嚴刑便罷,萬一抵不過,讓人家問出些什麼,生出禍亂,謝刺史的聲譽都要被糟蹋了。不若服下此藥,省卻許多麻煩。」
「阿耶,阿耶。」
纓徽罵道:「你是個奶娃娃嗎?都要被賣了,還這麼聽話。」
薛昀不明就裡,只一昧遵從父親。
低聲沖纓徽道:「外人面前,多少給我留些顏面。」
纓徽一口氣梗在心頭。
謝世淵朝她輕搖了搖頭。
他捏起藥丸,囫圇吞下。
薛昀斟了一大盞熱水,親自伺候謝世淵服下,末了還讓他張嘴看看。
謝世淵一一照做,哭笑不得:「這莫非也是鎮北將軍在信中囑咐的?」
薛昀撓撓頭:「這倒不是,只是阿耶的吩咐,我總要做好了才是。」
這浪蕩子,倒還是個孝子。
纓徽略有些同情。
但想起阿兄剛被他逼著服了毒,這點微末同情轉瞬也煙消雲散了。
她不能走了。
她要想法把解藥弄到手。
有了這冠冕堂皇的理由。
纓徽心裡舒坦多了。
她有些偏執地心想:要不一起走,要不一起死。
易州喜事將至,幽州城內卻辦起了喪事。
沈太夫人過世了。
自打覽翼堂衝突,沈太夫人親自平息。
回到府邸,便一病不起。
陳大娘子沒了主心骨,也病倒了。
日常只有蓁娘伺候在側。
沈太夫人咽氣那天。
蓁娘傷心欲絕,痛哭流涕,幾度暈厥。
眾人看在眼裡,皆為其孝道稱頌。
李崇潤庶務纏身,只在出殯當日露過面。
老封君一死,原本朝中那小部分觀望的朝臣也盡拜在李崇潤麾下。
出殯那日,六郎把李崇潤攔住。
他仍舊一副無賴樣兒:「要論長幼次序,繼都督位的怎麼也不該是你。你可別得意,我這還有塊兵符呢。」
李崇潤本不欲搭理。
聽得這話,不禁微笑:「是呀,我都忘了,六哥這裡還有塊兵符呢。」
他拔出佩劍,架在了李崇灃的脖子上。
六
郎嚇得只哇亂叫:「眾目睽睽,你敢殺兄!」
李崇潤笑不可遏:「天下人誰不知我李崇潤殺兄。我殺兄是什麼新鮮事嗎,我的六哥?」
李崇灃眼見這等情狀。
周圍明明有護衛,卻無一人上前。
真正的大勢已去。
六郎終於認了命:「我知道,我沒什麼用,你不至於與我為難。」
李崇潤伸出手,「為不為難,要看六哥表現。」
六郎顫巍巍地從胸前摸出溫得熱乎乎的兵符。
李崇潤收起兵符,也收起了劍。
他懶得多言,只留下一句話:「安分可保富貴。」
揚長而去。
初五,李崇潤在覽翼堂正式繼任都督位。
搬進了都督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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