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都不冷。」
蓁娘抬起袖氅給纓徽展示:「我的襖子裡,阿娘給我塞了滿登登的簇新的棉花,可暖和了。」
到底是孩子,裝得再老成,一不小心就漏了餡。
蓁娘很快意識到不妥,忙把胳膊收回來。
雙手合於膝上,沖纓徽羞赧一笑。
纓徽越來越喜歡她了。
不單是因這份活潑,還因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曾幾何時,她也這麼盼望過阿娘的疼愛。
可惜阿娘身邊弟弟妹妹太多,又都比她討巧。
兼她有一段那麼不堪的往事,自然成了冷鍋灶。
陳大娘子何曾不是這樣。
拿兒子當命根子,兒子死了,才想起依靠女兒。
蓁娘知不知道呢?
她這麼伶俐,應當是知道的。
可是裝作了不知道,享受著久違的母愛,人都變得明亮了。
原來這世間的女子,不管什麼地位,什麼身份,都各有各的心酸悲辛。
纓徽想起關在後院,自己的娘親妹妹,無奈地搖搖頭。
蓁娘極擅察言觀色。
見纓徽面容黯然,前傾了脖子,小心翼翼問:「嬸嬸,蓁娘說錯話了嗎?」
纓徽莞爾:「怎麼會?蓁娘這麼乖巧,我喜歡還來不及。」
她讓紅珠把她的掐絲銅香爐換上新炭,給蓁娘抱著暖手。
「阿娘來時說,都督府里人丁稀少,不比從前熱鬧。恐嬸嬸寂寞,讓蓁娘多來陪伴。」說完這話,蓁娘刻意頓了頓,眨巴著眼,覷看纓徽的神色。
纓徽茫然片刻,倏地明白過來。
十三歲的姑娘,到了該慢慢相看夫家的年紀了。
她身上有重孝,還得兩年多才能成婚。
這之前,陳大娘子想先給她定下來。
畢竟人走茶涼,幽州易主,她們這一脈早不復往日榮光。
趁著還未徹底涼透,儘可能給女兒定門好的親事。
這是一番做母親的苦心。
纓徽覺得,陳大娘子好像也沒有從前那麼討厭了。
她愛憐地撫摸蓁娘垂在胸前的小辮子。
道:「好呀,只要蓁娘不嫌府內規矩繁瑣,我是求之不得。咱們蓁娘是大姑娘了,也該讓你的七叔好好給你找一門好婚事了。」
蓁娘笑著鑽進纓徽的懷裡。
她走後,纓徽對著窗外出了好一會兒神。
天是灰灰暗暗的藍。
鉛雲低垂,幾乎快要落到重檐上。
禿枝被風吹得亂舞,暴雨將至的模樣。
雨水和拜帖同時而至。
乳娘送來了蓮花,剛餵過奶哄睡。
小小的嬰孩褪去了褶皺,粉嫩嫩的糰子似的。
正歪頭枕著小繡枕呼哈呼哈地睡。
纓徽正端詳她的睡顏。
白蕊收起油紙傘,從懷裡拿出一封灑金蠟封的信箋。
來者是謝世淵身邊的幕僚虞邕。
此人年逾不惑,是謝今刺史身邊的司功。
出事那日,因和謝世淵外出巡視河堤而躲過一劫。
後來謝世淵在幽州被囚,也是他帶領三百府兵,蟄伏於坊間,伺機營救。
纓徽與他很熟悉。
除去少時在謝家時的來往,當初阿兄要把她送到靺鞨,差點用麻袋套她的人就是虞邕。
他年長,可代需要避嫌的謝世淵來看望纓徽。
虞邕站在隔扇外,沖纓徽道:「郎君一切都好,身子也慢慢養好了,他讓娘子勿要擔心。他已和都督說好,小女郎的百歲宴他可代娘子的娘家人出席。」
纓徽奇怪,不是說她阿耶靜安侯已經從西京啟程了嗎?
就算路上再耽擱,也用不了這麼久啊。
難道是李崇潤另有計量。
纓徽懶得想她娘家這些事。
朝白蕊和紅珠使了個眼色。
兩女會意,將侍女們和乳娘都帶走,守
著門口。
「阿兄還是要去檀州?」纓徽問。
虞邕神色端肅:「郎君是定要報仇的,別說他,那賊人活著一日,我們這些人都活不安生。李都督倒與他的兄長們不一樣,不是窮凶極惡之人。不再為難過我們,也把話說開。若郎君不想去送死,他可以派人在押送途中動手腳,放郎君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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