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氅衣上刺繡著祥雲寶相花,環佩絲絛相襯。
配上皂靴,將人裝點得矜貴又孤冷。
昨夜的瘋狂糾纏就像一場夢。
纓徽嚶嚀:「你要不要去看看小蓮花再走。」
感覺他不高興,沒話找話。
李崇潤整理衣襟的手微頓。
看向窗外遊廊,道:「今日是議政的日子,結束後我再去看。」
作勢要走,纓徽提聲:「用完朝食再去。」
她掀被起身,從箱籠里拾了件暮山紫的襦裙。
潦草披上,想要陪他一起用。
剛一著地,如宿醉初醒。
頭暈沉沉的,只能靠在他身上。
李崇潤垂眸盯了她一陣。
才將肩膀放低,適應她的角度。
她聽見他的胸膛里傳出低微的嘆息。
纓徽其實沒什麼胃口,兀自趴在膳桌上打盹兒。
李崇潤倒是自在,風捲殘雲,手下杯盤碗碟挪騰得流暢。
議政少說要五個時辰,對腦力和體力都是考驗。
他不能失去手中權柄,失去了權柄,就等於失去一切。
包括眼前這個沒有心的女人。
食得饜足,才分出心神看一看纓徽。
「那個……」
他忖道:「城中暫且安定,你若是待得無聊,可以出去逛一逛。讓孔毓給你安排好護衛。」
纓徽點頭。
李崇潤朝著她張口,想囑咐她沒事少往左營路軍營轉悠。
話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想起昨夜的飛醋,繞來繞去繞不過的謝世淵。
他不僅憎恨纓徽,更加厭惡自己。
總想去比較,這樣偏執又小氣,簡直笑話。
他將瓷勺扔回碗裡,起身離開。
纓徽目送他的背影,呆愣了好一會兒。
直到紅珠從門外探出頭:「娘子,我們去吃酥山吧。」
城中黃金樓有藏冰,做的酥山格外別致。
冰沙細膩,加了黃油酪乳。
最精緻的是澆頭,用冰糖熬的山楂醬,酸酸甜甜。
每一勺冰都裹挾著山楂醬,濃郁芳香。
坐在二樓雅間,欣賞著窗外人流如織。:
紅珠連吃了三碗。
白蕊說什麼都不肯再買了。
「黃金樓里好吃的那麼多,非逮著這冰吃個不停,你就算了,誘得娘子也吃這麼多。」
紅珠抹抹嘴,「分明是娘子誘我!」
纓徽面前也擺了三五隻青釉瓷碗。
黃金樓掌柜認得都督府車駕,殷勤備至。
除了她們自己點的酥山,另送了三碟小點心。
紅綾餅餤,甜菓子,酪櫻桃。
還有纓徽點的松醪酒,用花鳥白釉冰盞盛放,擺了一桌。
纓徽愛松醪酒的濃醇,抿了一口。
笑嘻嘻地對紅珠說:「不是捨不得你吃,這東西太冰,不能一次吃太多。留著下回再來,細水長流嘛。」
紅珠退而求其次去吃紅綾餅餤。
往昔三人也曾從都督府里偷溜出來玩耍。
只不過寄人籬下,總要避著耳目。
還得謹防吃壞肚子,請郎中也麻煩。
哪及得上如今,自由舒暢。
嘻戲笑語間,接近午時,黃金樓里開始上客。
樓里雅間不是封閉,以半人高的竹篾簾相隔。
回字型的圍欄,甚至能聽見隔壁賓客寒暄後推杯換盞的聲音。
掌柜請了琵琶娘子,專在客自雲來時彈奏。
彈的是《江樓鐘鼓》。
嘈嘈切切,珠落玉盤。
和著賓客錯雜的交談聲,倒也相宜。
纓徽飲了酒,撩起篾簾,想看一看琵琶娘子。
她穿著鏽紅色的交領錦裙,領邊和袖邊綴雪白的狐毛。
梳寶髻,簪一套珍珠釵飾。
生得豐潤秀美,宛如壁畫上的仕女。
圍欄上靠著賓客,眾人喝彩。
更有慷慨的朝下面扔碎銀珠寶做賞賜。
纓徽端酒盞,靠在圍欄上。
聽繞樑弦音,正逍遙,隔壁雅間傳出打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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