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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番苦心,李崇潤如何不知。

聲音軟了下來,卻帶著不可違逆的堅決:「當年國朝的玄甲軍何等英勇,隨太。宗皇帝征討九州,開疆拓土。百餘來,卻成了繡花枕頭,人人可欺。紹御軍寬緩,法令不立,士卒雖眾,其實難用。就算我對幽州軍掌控嚴密,但內里腐爛,留之何用?」

眾人沉色不語,唯有謝世淵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不破不立。但他是外人,不可多言。

李崇潤不再是剛登位時的七郎君。

他向來有主見,也有力量實施。

不出一個時辰,都督令便傳遍軍營。

除了在外執行的王玄莊和裴九思,崔君譽和謝世淵一直陪在他身邊。

崔君譽當年跟過陳王,見過老主人如何治軍。

今日之景,令他恍如隔世。

「也許是我老了……」

望著煌煌燭火中的金鱗鎧甲,沉夜中如晝的營帳,他頗為感慨。

李崇潤寬慰他:「阿翁不老,阿翁要一直陪著我。」

崔君譽沖他慈和一笑。

到底是看著長大的,幾句軟和話,就能消弭當眾被下面子的惱火。

忙活一宿,眼見暮色散去,朝陽破曉,山邊灰白相融,霞輝騰騰散開。

謝世淵忍不住說:「都督大概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家歇息吧。」

纓徽的膽子那么小,應當嚇壞了,需要人安慰。

李崇潤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還是謝將軍心細,我也確實該回去看看我那受了驚的娘子了。」

說罷,翻身上馬,揚塵而去。

留下鬚髮皆白的崔老翁很是懵懂地撓撓頭,又看看謝世淵:「這是怎麼了?」

謝世淵無奈搖頭。

外間地動山搖,都督府內卻安靜如深潭。

晨起,深潭尚未甦醒。

守夜侍女們靠著闌干打盹兒。

細風拂過遊廊,垂下的荔花撲簌簌落地。

纓徽哄睡了蓮花,正伏在熅麝香案上小憩。

她夢見了一頭小狼。

伸出血紅的舌頭不停舔舐她的臉,從眼睛都鼻子,再到嘴。

直至最後露出血盆大口,猙獰地說:「我要吃了你!每一根骨頭都舔得乾乾淨淨!」

纓徽駭然驚醒,剛坐起來,又被人摁了回去。

薄綢春衫不知何時被丟掉,只剩一襲吊帶紗裙,肌膚在冷熱之間而戰慄。

「嗚嗚……」

李崇潤封住她的唇,輾轉廝磨,吮了又吮,才依依不捨地,稍稍挪開。

雙唇幾乎相抵,氣息交融。

他溫聲問;「娘子,害怕了嗎?」

第33章

他從軍營策馬而來,身上還沾染著朝露的清寒。

淡淡的涼氣混濁著梨花香,頃刻間盈滿袖懷。

纓徽有片刻的怔愣。

害怕嗎?

好像有過一點。

但更多的是擔憂。

在事情出了的一瞬間,想立即告訴崇潤,以免幽州有不測。

她一副迷糊的表情。

李崇潤將她打橫抱起,嗓音低啞:「定是怕了,我好好安慰你。」

明明知道她安然無恙,但還是有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他了本事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必再擔驚受怕。

這樣真好。

不同於之前的瘋狂,溫柔的熨帖更敲擊人心。

纓徽感覺自己像被巨浪裹挾。

捶打衝擊,在灘涂上被反覆拖拽。

清晨朝陽初升,清輝慢慢照亮了寢閣。

以小蓮花響亮的哭聲而結束。

纓徽乏力地歪在粟心軟枕上,推了推身側的李崇潤:「快去……看看。」

李崇潤披衣而起。

將小蓮花抱起來,輕輕搖晃。

哭聲稍弱了些,仍舊啜泣。

他有些疑惑。

纓徽不放心:「應當是餓了。」趿上繡鞋,喚了乳娘進來。

孩子被抱走餵奶,寢閣里又恢復了寂寞的寧靜。

兩人面面相覷。

李崇潤輕咳一聲,從箱籠里翻找新衫給纓徽換上。

兩人用過朝食,說起黃金樓里的事情。

纓徽提到那個叫蕭垣的郎君。

李崇潤覺得好奇,多問了幾句。

侍女進來稟:「都督派出去尋找韋家人的暗衛們回來了。」

纓徽一驚:「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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