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剛硬,一
瞬柔軟。
他一怔,好像明白了什麼,森森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爬。
頃刻間襲滿四肢百骸。
謝世淵見李崇潤沉默,忍不住叫他:「都督,不知謝某所請,意下如何?」
李崇潤如夢初醒,皺眉看他,「謝將軍,在你們的心裡,我就這麼信不過嗎?」
他乖張過,陰狠過。
可若非纓徽三番五次拋棄他,總是在重要抉擇時捨棄他。
他又何至於此?
難道所有的事,都是他自己的錯嗎?
謝世淵不料他這樣說,倒是無措。
斟酌半晌,才道:「不是信不過,只是……人之將死,總是期望將最好的留給至親。」
他微微垂首,眼眶不自覺紅了,「謝氏已經沒有人了,就讓葡萄替我們,好好地活下去吧。」
李崇潤說:「她會好好的。」
四目相對,都是聰明人,已毋需明言。
謝世淵走後,李崇潤坐在花廳里自斟自飲。
驀地,看向隔扇,「徽徽,人都走了,你要愣在那裡到幾時?」
纓徽這才拖著曳地裙紗,慢騰騰地從隔扇後走了出來。
她曾經以為,一切都不一樣了。
在分離的幾年裡,阿兄成了親,有了孩子。
已與她漸行漸遠。
可是剛才聽他要用誓死守護的兵符來換給她一個正妻之位。
聽他留遺言一般懇求崇潤善待她。
她恍然發覺,其實一切都沒有變過。
謝家人一直都傾盡全力、別無所圖地愛她。
哪怕彼此之間毫無血緣。
這份愛,真是她此生擁有過的最好的東西。
纓徽不語,只有清淚划過。
李崇潤盯著她,問:「你是不是想過,要替謝世淵去檀州報仇?」
纓徽深吸了口氣,緘然不語。
李崇潤從圈椅起身,慢慢走到她跟前,氣憤中含著幽怨:「韋纓徽,你是我的妻,是蓮花的母親!」
纓徽倏然抬頭,雙目通紅:「可是我從哪裡來?未見得我生下來就是誰的女人,誰的母親!」
這副戾氣畢現、蠻不講理的模樣,倒像回到了從前。
李崇潤一怔,情不自禁想要撫摸她的臉。
挾掉她臉頰上肆意流淌的淚水。
被纓徽偏頭躲開了。
她穿著紅綾襦裙,纖薄的身體微微顫抖,竭力平復急促的呼吸。
她輕聲說:「我知道的,我是蓮花的母親,要對她負責。我的心很亂,七郎,對不起。」
不是真覺得對不起他,只是沒有力氣與他爭吵。
李崇潤當然知道。
他讀懂了她臉上的疲倦,閉了閉眼。
在自己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快步離開。
當然,要加重守衛,特別是貼身的侍婢,換上幾個軍中的探子。
日夜看管住纓徽,絕不讓她做那等離譜的事。
等纓徽察覺到李崇潤對自己的監視時,已經是五日之後的事了。
檀侯派出的宣撫使孟天郊要回檀州。
李崇潤在瀛台設宴踐行,文武朝官作陪。
酒過三旬,孟天郊趁著酒勁,笑著指了指自己身邊的郎君,「蘇參軍擅劍,我見都督身邊的中郎將很是不俗,不如讓他們兩個比試比試。」
他所說的中郎將就是裴九思。
而他身邊的郎君,是前幾日檀侯派來的錄事參軍蘇紜卿。
三州戰亂不休,匪寇不絕。
檀侯擔心孟天郊出意外,特意派了蘇紜卿帶兵來接應。
而這位蘇參軍,在檀州司糾舉六曹。
雖為降將,但儀表赫赫,文采斐然,又善逢迎。
是檀侯魏銘跟前的紅人。
纓徽躲在瀛台里的一座瑤樓里。
以穹柱遮擋身體,看著這場熱鬧的宴席。
如今看似平靜的局面下早已成了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她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只是想來看看。
那個妖魔般惡毒的檀侯,身邊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也許這些人,日後就是阿兄和她需要對付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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