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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和紅珠幫她,又以蓮花做掩護。

這才躲避過李崇潤的耳目,偷偷溜了出來。

聽到「蘇紜卿」這三個字,纓徽不自覺屏息。

然後輕輕探身,想要看一看他。

他約莫二十五六歲。

身著赤錦襴衫,遠遠望著,肩背平直。

頗有些朗月清風的雋永。

扶風蘇氏,是燕燕的夫君。

在謝氏滅門後,他投奔了檀侯。

蘇紜卿聞言起身,笑著說:「裴將軍是李都督心腹,我這等微末小人,豈敢與之過招?」

雖然說著謙虛的話,但從膳桌邊拔出了佩劍。

裴九思看向李崇潤。

見李崇潤朝自己點頭,這才雙手抱拳施禮,然後迎戰。

兩人都很年輕,都是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

招式乾淨伶俐,在滿桌賓客注目下,極具觀賞性。

都無意爭先,讓對方難堪。

在過了幾招後,各自退讓,算是平局。

孟天郊卻不滿意,捋著鬍髭道:「人人都說蘇參軍文武雙絕,甚得君侯倚重,怎得在外面也不知盡力,為君侯爭些顏面。」

蘇紜卿微笑,不卑不亢:「使君見笑了,君侯威名遠播,身邊高手如雲,豈會需要我來給他爭顏面?單說他身邊的拓跋護衛,能從人的步態行姿中看出是否習過武,這種本事是我一輩子都趕不上的。更不用說貼身護衛的四大金剛,八大羅剎……」

纓徽靠著穹柱,心想,阿兄太過衝動了。

且不說他是謝家人,到了檀州會不會立即被拘禁。

就算僥倖能走到檀侯面前,也必是重點防衛的對象。

只怕還沒等拔刀,那什麼金剛、羅剎的刀已經先揮過來了。

能靠近他的人,必然是不令他設防的。

她想得出神,不再關注宴席。

李崇潤放下酒樽,瞥了眼瑤樓。

髹漆的穹頂大柱邊有一片緋色裙角,蜀錦團繡的花紋。

正是今晨,他親自為纓徽穿好的。

眼底閃過一片晦色。

孟天郊似乎與蘇紜卿不睦,當眾又為難了他幾句。

都被蘇紜卿不急不緩地擋了回去。

宴席在日暮時散去。

孟天郊醉得酩酊,被幾個美貌侍女攙扶著回了別苑。

蘇紜卿卻流連於瀛台,遲遲不肯走。

李崇潤敷衍夠了這群小鬼,把他留給裴九思招待,正欲離去。

誰知蘇紜卿快步追上李崇潤。

聲音壓得很低:「都督可不要犯糊塗,檀侯稱霸三州多年,赫赫威名,可不是能輕易撼動的。既然已經逃脫,何必再去送死。」

這話說得隱晦,但聰明人自然聽得懂。

李崇潤微笑:「我幽州向來忠誠,不曾冒犯檀侯,蘇參軍為何要對我說這樣的話?」

蘇紜卿意味深長地看李崇潤,「忠誠?像李都督這樣的少年英雄,為奪神器而殺兄殺侄,誰會信你忠誠?就像有些人,就算真打扮成俘虜的模樣送上去,誰會信他能苟且偷生,曲意順服?」

說罷,負袖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廊台縈水間。

李崇潤怔忪片刻,想起什麼,立即返身。

他屏退僕婢,獨自上了瑤樓,將躲在那裡的纓徽逮了個正著。

第36章

纓徽正蹲在穹柱前,抱著膝。

歪頭看擺在窗前的一株瓶花。

重瓣相疊的芍藥,花團錦簇,濃艷綺麗。

可是葉脈蜷起,邊緣已有些泛黃。

像是熱鬧的盛宴,最終走向了四散流離。

她曾經有個執念,此生不再與阿兄分開。

可是世事流轉,身不由己。

這個執念已然不可能。

退而求其次,也有舒心的時候。

但許多事情永遠橫亘在那裡。

逃避得過一時,逃避不了一世。

纓徽思緒有些分明,低下頭,望著地磚的縫隙出神。

李崇潤疾步進來,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拽了起來。

「若是再這麼不聽話,我只能把那兩個丫頭送走。」他面含慍色。

那兩個伶俐又忠心的侍女,最擅長助紂為虐。

纓徽眼中一亮:「怎麼送?」

李崇潤一怔,她追問:「嫁出去吧,尋個好人家?」

稍加思索,便瞭然,李崇潤目中蘊起厲色:「不要痴心妄想!你哪裡都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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