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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謝世淵,纓徽亦有諸多牽絆。

人就是這樣,在一個地方待久了,就會有情感糾纏。

纓徽總想把兩個陪伴多年的侍女嫁出去,也不枉她們真心實意待自己一場。

那之後,還有許多事要料理。

料理明白,就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了。

李崇潤見她低了頭。

葡萄般晶瑩的眼睛溜溜轉著,明眸善睞。

傾城的顏色,可是那般狠心。

他有些泄了氣,聲音不自覺地放軟:「難道……你不會捨不得我嗎?」

纓徽像是迎頭挨了一拳,把所有思緒打散。

一直以來,她都自覺地迴避和李崇潤之間的感情。

不細想,不糾結,只承受。

在阿兄提出交易之前,她心裡明白,她並不符合幽州都督正室夫人的標準。

並不合以崔君譽為首的幕僚的心意。

甚至對崇潤下一步的開疆拓土並無助益。

她不在乎,見過都督府里女眷的明爭暗鬥。

高低名分,最終都被豢養在四面方方正正的紅牆裡。

籠子裡的金絲雀,終歸是郎君們的點綴。

她是個極貪心的女人,偏偏正擁有的不是她想要的。

那一日,躲在隔扇後聽了阿兄的陳詞。

她恍然驚醒,自從生下孩子,所謂賢良,不過是屈從於現實的妥協。

她心裡的火苗一直在跳躍,只是被埋藏得更深。

有些事情必須去做。

正如阿兄說的,就算檀侯倒行逆施,終有一日會死。

可不能眼睜睜看著那狗賊安享富貴幾年、十幾年再死。

英魂在天,正看著這一切。

但她仍舊下不了決心,必須要以命換命嗎?

她望向李崇潤。

漆黑如墨的瞳眸里暗戚戚的,有種破碎的憂鬱。

會有不舍吧。

纓徽不十分確定,卻不肯再騙他,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說。

李崇潤閉眼,突然感覺到了十分的疲憊。

他扼住纓徽的手腕,聲音中滿是喪氣:「你的心裡可以沒有我,但是你要活著,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從今日起,不許離開都督府半步。」

要拽走,纓徽忙握住他的手,問:「以你目前的實力,能與檀侯相抗衡嗎?」

李崇潤道:「抗衡不了。」

纓徽一陣失望,聽他又說:「檀侯這些年雷霆手段,喪命在他手裡的冤魂無數,如此威勢之下,無人能抗衡。除非他暴斃,麾下部曲群龍無首,趁亂易幟,否則幽州只能甘居其下。」

李崇潤剛剛繼位時也曾有過野心。

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理政,他突然有些理解當初大哥和四哥的妥協。

實力懸殊,正面相擊無異於以卵擊石。

纓徽恨恨地低語:「我不信就殺不死這個狗賊!」

李崇潤掰過她的臉,迫她與自己四目相對,「他能稱霸至今,身邊防衛極嚴,徽徽,你殺不死。」

纓徽問:「那阿兄呢?」

李崇潤面上閃過一絲憐憫:「他也不行。他不是要去殺檀侯,而是要去送死。」

謝世淵為纓徽做得種種,不過是在準備後事。

他知道自己回不來,也不願再偷生。

血海深仇太過沉重,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煎熬下苟活的。

所以他把兵符給了李崇潤。

既是為了纓徽,也是為了他自己。

李崇潤的身上,有謝世淵唯一能看到的希望。

他相信,如有一日檀侯敗北,必然是敗在幽州的鐵蹄之下。

所以,用兵符做最後的相助。

對了,兵符。

纓徽提醒李崇潤:「我阿耶已經來幽州數日,你就沒向他提過兵符的事?」

李崇潤啞然失笑:「靜安侯說他只知有此家傳之物,但從未見過。五年前你祖父逝世時,也沒有向他提到過這件東西。他的言辭懇切,我都分辨不出他究竟是不是在說謊了。」

纓徽心裡有個疑影兒,總覺得她阿耶不像是能拿住這麼重要東西的人。

他重利貪婪,身上凡有一件值錢物什,必然早早換了權位。

就像當初他對自己那樣。

可是,如果兵符不在京兆韋氏的家主手裡,又在哪裡呢?

也罷,鍾離氏駐守長陵近百年。

兵符之說虛無縹緲,誰又知道,就算集齊了兵符能不能調遣他們呢。

李崇潤將纓徽帶回都督府。<="<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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