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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珠的手發顫,寶石珠釵被她丟到了地上。

寶石鑲嵌得不結實,掉出來幾顆,迸到了床底。

纓徽回頭看她,微笑:「別怕。」

檀侯府戒備森嚴,她們跟不去,說好了,等她獻舞,王玄莊的人會護送她們離開。

紅珠雙眼腫得厲害,路上幾乎天天偷著哭,啜泣:「娘子,你不要去,進城的時候,我聽說那個檀侯吃人。」

還曾忍不住作嘔。

纓徽卻愈發平靜、決絕。

來之前,她只當是為了阿兄,為了謝家爹娘、燕燕,也為了崇潤。目睹城中慘象,以及百姓口中的惡魔行徑,她突然有了種使命感。

舍我一人飼虎,而活命無數黎民,何其幸哉。

說來有趣,曾經面對阿兄胸懷天下的壯語,她只覺絕望,如今卻與他靠攏了。

終究是謝家的良善在她身上生了根,長成參天大樹。

纓徽拿起擱在桌上的匕首。

這是王鴛寧送給她的。

多好,匕首上沒有雕刻虎狼,雕刻了仕女,女子也能代表剛烈,也能上陣殺敵。

她邊撫摸刀鞘上的凸棱,沖白蕊和紅珠說:「若真念著我,就聽我的話,拿著銀兩好好生活,我不逼你們嫁人了。自己能過好就好好過,遇見喜歡的就嫁,全都隨你們。」

她有了種奇妙的預感,這世道不會一直糟糕的,終有一日會撥開雲霧。

主僕們正說著話,門被敲響了。

紅珠匆忙抹乾眼淚去開,是蕭垣。

十三殿下是棋局中不可缺少的。

當年浴血驍勇的太。宗皇帝曾留下玄甲軍兜鍪,後來藩鎮作亂,聖人為壯聲勢,將之賜給了在前往浴血的荊王。

荊王彌留之際,留給自己最喜歡的後輩十三殿下。

蕭垣離京時並沒有帶走兜鍪,但有什麼關係呢?他熬了幾夜趕製出一頂,只要經由他手送出的,假的也是真的。

「韋妹妹,你看。」

蕭垣獻寶似的,端出了兜鍪,紅羅珍珠的明光戰盔,戴上它,能遮住大半張臉。

纓徽接過來,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薰香。

上乘的掖廷薰香都是淡淡的,彌久留香。

這香是崔君譽弄來的。

配合纓徽獻上的酒,就是劇毒。

蕭垣說:「穩妥起見,韋妹妹要對外稱病幾日,我先將兜鍪獻上,讓那老匹夫放在寢閣里聞上幾日,等他聞夠了香,再獻酒。」

纓徽問:「如何能保證他會將兜鍪放在寢閣里?」

「多稀奇。國朝的皇子親自獻上象徵祖輩榮耀的兜鍪,陣前奪盔是奇恥大辱,是將整個王朝的尊嚴都鋪在腳下,他不日夜欣賞,難道還鎖起來嗎?」

纓徽揶揄:「殿下身為太。宗的子孫,倒真是想得開。」

「太。宗的子孫……」蕭垣面露嘲諷:「太。宗的子孫若是爭氣,何至於今日,藩鎮割據,宵小橫行。」

他頓了頓,又道:「我可沒有說李都督,他還算可以,災時開倉,徭役不繁,至少幽州沒有餓殍遍野。」

纓徽略微出神:「是呀。」

在這裡不是不提心弔膽的,以至於夜間總是睡不沉。

聽著外面鳥雀嚶啾,愈發懷念舊時辰光。

這才恍然,離開謝家的幾年,最安穩的日子是在崇潤身邊。

形成了一種依賴,像依賴阿兄。

可往後必定艱險,她誰也不能依賴。

將兜鍪又送回給蕭垣。

兩人進屋斟茶閒聊。

蕭垣說起自己的化名。

他母妃出身蘭陵蕭氏,蕭垣少時在蘭陵遊歷,便假託世家姓,倒也結識了些朋友。

那是最快意恩仇的歲月,回到西京,面對的卻是聖人昏聵,宦官把持。

蕭垣曾經也是一腔熱血,立誓剷除奸佞,與秦王合謀,卻是敗北。

若非他母族還有些能量,兼他跑得快,恐怕如今早已是嚴懷沙刀下的亡魂了。

本來就沒什麼活路了,能在死前給姑母報仇,也算了卻心事。

纓徽原先只以為是優遊悠哉的皇子,有些少年義氣,不想竟如此悲慘。

她嗟嘆:「若我能活下來,就帶你回幽州,總不能叫嚴懷沙把你殺了。」

蕭垣當年就喜歡她這副天真的傻氣。

但想想,都已經凶多吉少,何必還要自苦。

他煞有介事地點頭:「以後我就唯韋娘子馬首是瞻了。」

纓徽笑起來。

王玄莊回到驛館時,正聽見笑語飄出來。

他心情沉重,卻不忍打破纓徽的歡笑,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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