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紜卿道:「范炎此人奸詐、精明、見過世面,極不好對付。當年謝氏罹難,少不了他從中推波助瀾。但這樣的人,亦樹敵良多。陳謙不喜歡他,孟天郊更是看他不順眼,若是將矛頭對準他,必定群起攻之,落井下石。」
火爐里木炭燒灼得正旺,閉門關窗,悶熱不透氣,纓徽以手扇風,稍稍驅散煩躁,「攻他做甚?」他又不是罪魁禍首,始作俑者。
「當然是把水攪渾。」
蘇紜卿與王玄莊遙遙對視:「腹心內亂,才可趁亂取賊首級。」
王玄莊深諳兵法,知道當前局面,蘇紜卿的計策乃上策。
誰讓敵我力量懸殊呢。
但這個人……
王玄莊又遲疑了,他看向纓徽,觸到她詢問的眼神,也下不了決斷。
蘇紜卿緊盯著纓徽:「我知你不信我,但你別無選擇,只能賭一賭。」
纓徽的目光觸及到他的瞳眸,那秀若芝蘭的眸中滿是血絲,像是正飽受折磨,帶著無盡的疲憊。
她想起了夢中的燕燕,被她那樣念著的夫君,應當不會是壞人吧。
仰頭看向窗外的天,澄淨無垠,不知英魂是否正徘徊著不肯離去。
蘇紜卿說得對,連崔君譽那樣老成深算的人都設計不出萬全的計策,如此局面,她去何處求萬全?
只寄希望於阿耶阿娘和燕燕,在天之靈跟隨著她,保佑著她。
纓徽嘆息:「請君詳談。」
神龍十九年,四月二十八,是檀侯魏銘的五十二歲壽辰。
他出身於烏羅護部,那裡信奉長生天,曾有術士給他起六爻卦,說他在五十二歲這一年會有天劫,闖過去了,便會君臨天下。
檀侯本來不想那麼快滅掉謝家的。他犯天劫的日子臨近,謝氏又以良善著稱,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造這種殺孽。
可是定州都督范炎告訴他,謝氏不死,遲早為心腹大患。
本來以為是官場傾軋那一套,沒放在心上,正趕上靺鞨來犯,他大敗一場,盛怒之下,又有范炎在旁攛掇,他才對謝氏下毒手。
殺就殺了,他魏銘不是優柔之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愈發懷疑當初是不是殺錯了。
謝氏在定州威望頗深,而范炎根本穩不住局面,一年有餘,已有許多不知死活的勇士跑來檀州試圖刺殺他。
想起這事,檀侯就煩躁,隨手將金樽扔了出去。
酴醾陳釀潑濺,赤金流光的酒樽順著拾階滾落。
孟天郊連忙起身安撫:「今日是君侯的大壽,祝君侯萬壽無疆。」
檀侯黑著張臉,叱道:「你這會兒倒捨得來了,前幾日死哪兒去了?」
孟天郊臉上閃過心虛,忙堆起笑,說:「臣急著來給君侯祝壽,隨李都督快馬回檀州,路上著了涼,在家靜臥了幾日。」
檀侯問:「那謝世淵不是跟你們一起來的,怎麼如今還不見人?」
孟天郊笑說:「李都督年少輕狂,不免英雄惜英雄,捨不得了唄。」
檀侯冷哼:「孤料想就是那小兒有意包庇,說什麼人在半路逃了,唬傻子罷了。」
孟天郊哄勸:「都是些螻蟻,待壽宴過後再慢慢收拾不遲。」
正說著,侍女來稟:「君侯,韋娘子到了。」
孟天郊打趣:「這舉世無雙的大美人,到底是到了檀州。君侯,您莫要再動怒,不要唐突了美人。」
檀侯這才臉色好轉,「請娘子。」
纓徽今日穿上了那件桃紅色的薄綾舞裙,裊裊娜娜地走進來。
舞裙是半臂衫,邊緣綴著流光閃爍的珊瑚和赤金碎片,下面一條細長白皙的藕臂,腰肢細若柳枝,裙紗透光,隨著步態春光若隱若現。
第45章
重檐下懸著銅鈴,隨著步態叮咚、叮咚,襯得周遭幽靜,使人的注意力愈加集中在眼前婀娜的女子身上。
她眉眼冶艷,經得起端詳。
纓徽在玉階前止步,盈盈拜倒,「妾拜見君侯。」
嗓音若清泉擊缶,悠揚悅耳。
檀侯愣怔了片刻,如夢初醒,忙說:「平身,娘子請到近前來。」
纓徽拎起裙擺,拾階而上。
檀侯只覺春風拂面,帶著花朵的清馥芬芳,自是醉人。他執起纓徽的手,玉骨纖纖,柔潤軟糯,像精心雕琢的瓷人,有種脆弱罕見的美麗。
他不自覺放輕了聲調:「孤心儀娘子許久,早就知道,你我當有此緣分。」
纓徽撲哧笑出了聲,她以手掩唇,聲若鈴鐺清脆:「什麼緣分?不過是君侯位高權重罷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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