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朗氏這還有一事:「我再向你們打聽一家人。」
「是雲老四?」
待江老大夫與江陳從莊子出來,日已偏西。回頭再看一眼仍站在門口的女童,江陳握緊掌心裡的那枚黃石小印章,毅然轉頭上了馬車。
直至馬車走遠拐彎看不見了,女童才牽著常汐的手回主院:「汐姑姑,他是誰呀?」
知道是在問江陳,常汐俯身捧住小小姐的臉,溫柔道:「是一個與你娘與你很親很親的人。」
眨了眨眼睛,女童明白了:「所以娘讓我送他。」
「是,但他是個秘密,我們不能跟任何人提及。」
「好。」
回到主院,溫朗氏陪著女兒玩了一會,便讓常汐取筆墨來。現在個中內情她都已明了,該是畫棋譜的時候了。
這棋譜一畫就是兩個時辰,直至亥時才擱下毛筆。伸手拿了棋子來擺,每擺一子,溫朗氏面上就柔和一分。
「小姐,您該就寢了。」
「不急,我還有事沒完。」
「您…」
「常汐,從明兒起,我就收心,把剩下所有的時日都專注在愈舒身上。」溫朗氏捏著手裡的兵:「現在你坐下,聽我說。」
「您可得說話算話。」常汐提起衣擺,跪坐下:「幾個大夫都讓你放開心,您就沒聽過。」
「那是心還有困頓。」溫朗氏把手裡拿著的「兵」落在棋譜上:「我應承了雲崇青,要給他姐姐保媒。」
常汐懂棋,但懂得不多,光看棋譜布陣,她懵得很:「不求富貴聞達,只要品格,雲禾、王淑英夫婦是真的疼寵女兒。」
「雲從芊你我都見過,樣貌是出類拔萃。脾性…能讓父母、弟弟如此為之費心奔勞,說明其值得。這合了江老大夫之言,如此,我也可放心了。一會我手書一封,你讓飛羽走驛站送去京里方喜樓。」
方喜樓是沐侯夫人的產業,常汐驚住了:「您的意思是沐寧侯府小公子?」
「是。」
「門第天壤之別,這這…能行嗎?」
溫朗氏篤定,又拿起一兵:「能,沐寧侯府現在需要這門親事。你仔細想想當下還有什麼比沐貴妃雙生兄長娶一小商賈之女,更能讓皇帝安心的?皇帝心安了,沐貴妃的胎也就安了。」
眼仁轉動,不過幾息,常汐便想明白了:「是這個理兒。娶妻娶賢,只要從芊姑娘賢淑,以後日子不差。」
「娶雲從芊於沐寧侯府可不止好在眼下。」溫朗氏又落一兵:「雲崇青你也見過,覺得他如何?」
「有人天生心存七竅,奴婢算是在他身上見識了。」
「瑩然若是得了皇子,那麼沐寧侯府要爭的就在十年二十年後。」溫朗氏指按在「兵」上:「侯府掌兵權多年,文臣里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自己人,這於奪嫡是大弊。但有雲崇青,十幾二十年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常汐凝眉:「可他還小,科舉路哪有十拿九穩的?」
溫朗氏又取一兵落子:「那我就給他找個名師。樊仲乃谷晟元年探花,入仕僅十一年就爬到了大理寺右少卿之位,若非私鹽案,現在六部尚書定有他一席。」
「樊仲?」常汐兩眼勒大:「他…他會離開豐度?」
「不離開,他這輩子都洗脫不了罪名。那他的子子孫孫就永遠背著他的污名苟延殘喘地活著。他自斷右掌,練出左手,說明心沒死。我給他找個這般好資質的弟子,若還教不出息,那也該他活受死人罪。」
還剩兩隻「兵」,溫朗氏一把抓,一次落下:「我已經給溫棠峻找好繼房了。邵家允了不朗一個太醫院名額,算是幫了我大忙。我得回報人家。正好他們不是想摻和奪嫡嗎?成全他們。」
常汐想通了:「少爺是暗兵。明面上他站邵家,而邵家女又成了溫三爺繼室。」小姐把夫人生前私做的小印章給了少爺,那上有夫人為少爺取的小字,明然。
「我會在給沐侯夫人的信里提一嘴。她知道該怎麼做。」溫朗氏面上揚笑。
「那您幹嘛落兩兵?邵家女也配?」
溫朗氏開懷:「她當然配得。沒她,日後邵氏崩時,怎麼能傷及京城溫家?」
「那小小姐與誠黔伯府那門親事,您準備怎麼辦?」
「不用我動手,你幫我看著愈舒,順其自然就好了。」溫朗氏垂目盯著棋譜,越想越滿意:「溫家給愈舒定下誠黔伯府這門親,並非出自真心。他們只是想穩住我這將死之人,要我以為愈舒有誠黔伯府做倚仗,就不必擔心她的以後。」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