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垚收緊撐在榻几上的手:「老大右僉都御史被罷了…」
溫老夫人聞言兩眼翻白,朝後仰去,仰到要翻時又倒回來:「老爺,您呢?」
錢氏來回念叨著「被罷了」三字,泛紅的兩眼慢慢轉向邵瑜娘,臉上發狠,一下撲過去:「你這個毒婦,到底做了什麼?你害死我一家了…」
不理會兩兒媳的撕打,溫垚呵呵冷笑:「我也無顏見人了。」
「我就說那個小賤種不能送走,」溫老夫人後悔死了:「您非要…」
啪,又是一巴掌。她還敢罵,溫垚都想活剝了她:「一切禍根全在你,若非你這蠢婦,朗韶音現在還跟老三好好過著,愈舒也不會被送走。我溫家幾百年的清名,全都被你曾氏毀了。」
「爹…」溫棠嘯失魂落魄地回來了,咚一聲跪在地上:「兒子沒以後了。」
「大爺,」錢氏放過被她抓破臉的邵瑜娘,挪膝投向丈夫失聲大哭。待溫棠峻趕回時,府里已經亂成一團,站在松鶴堂外,他無力至極。
僅僅兩個時辰,早朝上事就被傳得全京城都知。宮裡沐貴妃,著宮人送了《女范》與《內訓》至溫府,交到了邵瑜娘手。誠黔伯與夫人大冬天的,坐馬車出京往邵關府。
京里翻騰,邵關府亦同樣不寧。北軻馮子屯有村民鬧到邵府老宅,要邵家出面把他們被抓的老娘、婆娘弄出牢。現邵關、北軻都知邵家那個嫁進京里做繼室的姑太太,容不得原配嫡出。
邵家女的下作手段,也被馮子屯村民盡數倒出。因著這,邵家原在談的幾門兒女親事,全沒了結果。
嘩啦…又一套茶盞被揮在地。邵老夫人兩天沒吃飯了,氣堵在心裡,喝口水都難下咽:「許東來那個沒用的東西,就這還想升知州知府,他白日做夢。」
邵大太太憂心忡忡:「但願事別鬧進京。」瑜娘小氣,真是從未改過。
當初她就說了溫家姐兒既然已被送去莊子上了,那她們冷眼看著就好。弟妹拿著瑜娘的信,不樂意,說那丫頭活著一天,他們邵家就得低著頭一天。現在不止不用低頭,連人都沒臉見了。
「雲家那個小畜生…」邵老夫人手抵著心口:「翅膀硬了。那些惡民哪來的膽子敢來邵府鬧?」
邵二太太眼眶還紅著,咬牙切齒:「哪的膽子,肯定是借的雲家的膽。一群白眼狼,沒有我們邵家慈善,他們哪來今天的好日子?」
「現在就別說這些了。」邵大太太請示:「母親,您看我是不是要走一趟三泉縣?」
邵老夫人也沒主意:「走了有用嗎?外頭都傳成這樣了。」
「傳得再盛,咱們也不能認下。」邵大太太急道:「只有咬口否認,咬死是那些子刁民誣陷,邵家的清名才能勉強保住。」
「對對,」邵老夫人一下醒悟:「自欺欺人又如何?勝者王敗者寇,待他日瑛王奪得…那把椅子,邵家得重用,在外一樣是萬人捧。」
邵大太太等不及了:「那兒媳就下去準備了。」說完又轉頭向弟妹,「收起你的憤懣,隨我一塊去。」
「對,身為瑜娘的親娘,老二家的,你得去。」邵老夫人咽著氣:「咱們不爭這一時之氣,必須儘快把邪風壓下去,不然鬧到京里,瑜娘也不得好。」
邵二太太不平更甚:「也就是為了瑜娘和邵家的名聲,否則兒媳定要那小娘皮子受盡活罪。」一跺腳,跟著大嫂離開壽寧堂。
比之邵關府城,五嚴鎮上倒是沒那麼鬧。傍晚雲崇青練完字,才出書房,就見娘拎著食盒來了,不由彎唇:「今天又是什麼?」自愈舒落居鎮上,娘每日不重樣地做好吃的讓他往小樓送。
愈舒也不讓他空手回。不是自做的點心,就是包的餃子、豆包,讓他帶回家。昨個還送了一副精緻的小擺屏,娘是愛不釋手。
「後塘剛結了魚,我下午打了魚丸,你送去給愈舒嘗嘗。」王氏還沒見過人,但看行事,她心裡喜歡:「順便讓她過年別買魚了,我在暖房養了幾大缸。」
「好。」雲崇青拎著食盒出門,迎頭碰見爹和老師:「您兩位去哪了?一整天沒見人。」
雲禾回道:「去了酒坊。這批三生醉到份了,我和先生去看看,又埋了幾壇。」再和記恩商量下,崇青成親擺席用什麼酒合適。雖然小定還沒下,但人家閨女庚帖都在他兒子手裡拿著好幾年了。
淑英說,不能草草成親,最好是看親家那邊怎麼個形勢。要是跟溫家斷乾淨了,那就麻煩親家給閨女充回長輩,三媒六聘一道也不能少。
他也覺該如此。正是溫三夫人不在了,他們才要更敬著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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