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終於結束了,百官叩拜。
溫棠嘯跪在那久久不動身,直至官員都退出太和殿了,他才撐地慢慢爬起。通身涼透,兩腿有千斤重,艱難挪出太和殿。仰望碧藍的天,日光刺目,他輕吐口氣。
一樁後院事,將溫家打擊至斯。看來溫家與誠黔伯府聯親,確很遭皇帝不喜。
回府自省吧。父親還不知道朝上事呢。
只不等溫棠嘯著家,就有人把朝上事先一步送去了陶舀胡同溫府。溫垚聽聞,被氣得一個倒仰差點立不住身,心口緊繃,他重錘。好容易緩過勁兒,立時疾步往後院松鶴堂去。
松鶴堂里,此刻溫老夫人正與老大家的、老三家的商議幾日後溫垚壽辰家宴菜單的事兒。
「加一道獅子頭,還有羊肉鍋子也記上。」
溫棠嘯的夫人錢氏依言在小冊上落筆:「我就說要來請示母親。父親與母親鶼鰈情深幾十年,母親是最是懂父親的。」
「大嫂說的是。」在溫家得意,邵瑜娘也變得明麗不少,豐厚的唇上塗了桃粉,嘟嘟的,瞧著很是嬌·嫩。髻上雖只贊了一支釵,但嵌在釵上的紅寶石足有指頭大小。
眼波流轉,她看過對面的錢氏,望向主位,語帶濃濃羨慕地玩笑道:「兒媳都想向母親討教點點呢。」
「三弟妹還要討教呀?那我兩侄子可要委屈了。」邵氏剛進門那會,錢氏可不太愛搭理她,但誰叫人手面寬會討好,如今她們也是妯娌和睦了。
「大嫂…」邵瑜娘臉上泛紅:「怎可在母親面前胡說?」
溫老夫人笑道:「你們好,我這心裡就高興。」朗韶音那賤婦,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給老三尋了個還算上得台面的繼…眼見門帘被忽然掀起,正要呵斥,卻看清來人,忙起身迎上,「老爺。」
不等人到近前,溫垚反手就是一巴掌。啪一聲極為清脆,溫老夫人不防被扇倒在地,錢氏、邵瑜娘均嚇得大氣不敢喘,聳肩縮脖大睜雙目立在一邊。
幾十年了,溫老夫人頭次被打,還是當著兩兒媳的面,雙手捂著臉,老淚奔涌。
「愚婦,還有臉哭?」一巴掌而已,溫垚尚不解氣,三兩步到榻邊,拿了茶盞就舉高:「我溫家數百年的經營全毀在你們這幫蠢婦手裡。」嘩啦一聲,碎瓷四迸,又抓了一隻杯直砸向邵瑜娘,「說,誰給你的膽?」
邵瑜娘不敢躲,被砸了個正著,茶水沾滿身,膝蓋一軟跪下。
錢氏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進門多年,她也是第一次見家翁如此大怒,不敢再站著,跪到地上,顫聲道:「父親息怒。」
息怒?溫垚老淚都滲出眼珠子了,他無顏面對溫家的列祖列宗,手撐著榻幾一下一下抽著氣。
溫家不該跟誠黔伯府聯親的,皇帝遠比他想的還要心窄。他也低估了沐寧侯府。
能掌悠然山兵權八十餘年,沐家靠的絕非僅是領兵布陣之能,還有對聖心的…溫垚老眼一緊,他錯了。擅領兵布陣的將帥,怎可能不善於揣度人心?自嘲笑之,他也是個愚人。
貪嗔痴念,蒙人心智,千真萬確!
「老爺,」溫老夫人放下手,爬上前:「您就算要我死,也該讓我死個明白吧?我自嫁給你,一心侍奉,心裡只有您和溫家。不曾想老了老了,竟…」
「你不冤。」溫垚殺了她的心都有:「今日沐寧侯上朝了。」眼神定在老三家的身上,「老夫且問你,當初是不是你求著進門給老三做繼室的?」
一聽說沐寧侯,錢氏就明白了,事出在三房。邵瑜娘繃著身子打顫:「父父親,兒媳…」
「朗韶音活著給老三擇繼室,就是為了照看愈舒。你心裡明明白白。」溫垚恨極:「老夫現也明白告訴你,溫愈舒即便是被送走,也不是你和邵家能糟踐的。」
邵瑜娘淚目:「父親冤枉…」
「沒人冤枉你,沐寧侯都告到太和殿了,你覺得他敢在太和殿冤枉你?」溫垚吼得喉間生疼,看邵瑜娘的老眼似淬了毒:「因為你的歹毒,溫家、邵家、誠黔伯府和瑛王今日沒一個能倖免於苛責。」
接下來的話邵瑜娘已經聽不見了,她眼前一片黑,腦中心中只兩字,完了。
錢氏心都不跳了,相公…
「父親,大爺呢?他他去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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