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愈舒婉婉笑意,變得哀愁,心裡想著,見了他們夫妻之後,邵老夫人的病情加重了可怎麼好?
雲崇青更絕:「家裡祖母很是惦念老夫人。這次回鄉我依情況,看能不能安排祖母來府城探望?」
這個雲崇青…邵大太太展笑:「那最好不過了,就怕太勞動老太太了。」別說婆母,她都不樂見齊彩蘭。一身子奴氣,以前還能當個樂看,現在看了只會添憋堵。
邵老夫人今日要見客,也好生捯飭了。聽婆子來報,一掃蔫樣,激動地站起身迎去門口。瞧見人,眉開眼笑。
「咱們青哥兒出息了,大雍第二人。」
這富貴主兒唱起大戲來,比戲台上的生旦淨末丑還要像樣。雲崇青避過那隻伸來的老手,拱禮道:「老夫人安好。」
「噯噯。」邵老夫人老眼渾濁:「真好。」看過雲崇青又轉臉向右,更是歡喜,「舒舒啊,這還是頭回上外家門,」說著就去退腕上的鐲子。
溫愈舒忙摁住:「千萬別,您這樣,我都要生怕了。」
「長者賜不可辭。」邵老夫人硬是擼下那隻羊脂玉鐲。溫愈舒望向夫君,一臉無奈。
幾人進了堂室,茶點已備好。雲崇青卻是不想去動,聽著邵老夫人與愈舒說話,留意著邵家三代的神色。
「唉…老身是真沒臉見你。你說平日裡好好一人,怎麼就會想不通,做出那樣的事?她是真的魔障了,說為了瑜娘,這…這哪的理兒?姑爺怪瑜娘,瑜娘是滿身嘴都說不清。」
溫愈舒低頭笑之:「過去的事,還提了做什麼?如今我已嫁作人婦,與溫家也沒什麼關係了。那些恩恩怨怨,就隨緣吧。」機緣到了,她就報。
「雲夫人,」邵書航來至溫愈舒兩步外,十分鄭重地拱禮:「我代我母親向您賠罪,還望您能原諒一回,讓她好安息。」
「我原諒就夠了?」溫愈舒看著邵書航。
屋裡沉寂,邵大太太忙起身去把還深鞠著的邵書航拉起:「你這孩子,怎麼還困著自個?那是你母親做下的事,你又不知,何來罪孽?」
看著邵大太太將邵書航拉出堂室,雲崇青心以為她是真的有憐惜侄子。邵老夫人抹起眼淚,痛斥:「冤孽啊,她一死了之,造下的罪全報在兩個孩子身了。我邵家娶了那麼個毒婦回來,也是瞎了眼了…」
溫愈舒不接話。
雲崇青也沒有要打斷的意思。一刻後兩口子以要趕船為由,提出告辭。出了壽寧堂,見邵大太太正好生與低垂著首的邵書航說話。跟著出來的邵老夫人,支使到:「老大家的,代我送送青哥兒和舒舒。」
不等邵大太太應,邵書航就一步走出:「我去送。」
他音一落,雲崇青再回身告辭:「我們這就走了。」
邵大太太警告似的瞪了一眼邵書航,轉臉惋惜道:「這次也是太急了,下回一定得留飯。」
一路相送到府門,府外除了邵家的馬車,雲客滿樓的掌柜也來接人了。雲崇青沖掌柜的一頷首,輕推媳婦過去,自己則轉身面向邵書航,細細觀之。
不想對方會有如此舉動,對視幾息,在他平靜如水又似帶著一股睥睨的目光下,邵書航臉上的笑漸漸掛不住了,唇慢慢抿起,泄了一絲狠樣。
雲崇青輕眨眼,用著只有兩人聽得清的音說道:「知道那年我被摁跪在你跟前,發出那一笑,是在笑什麼嗎?」
雙目一陰,邵書航腮邊鼓動著。
「是在笑你。」雲崇青逼近半步,滿滿揶揄地輕輕朝他吹了口氣,再彎唇:「你們邵家有點叫我失望。想那時我跪著,心裡在發誓,將來一定要讓邵氏知道狗眼看人低的下場。」
邵書航嘴裡血腥泛起,死死地盯著眼前人,心裡在狂嘯,撕碎他,可垂在身側的兩手卻緊緊握著,怎麼也抬不起來。
「十年如一日地發奮讀書,終於名揚四海。可邵家呢?」雲崇青毫不掩飾輕蔑:「都不用我動手,自己就在下坡的路上狂奔。你很恨我吧?」
邵書航用力吞咽下嘴裡的血腥,氣息有些不穩。
「為什麼恨我?」雲崇青望進邵書航那雙陰鷙的眼裡:「是因為我比你優秀,還是因為你母親?」等不到應答,他嗤笑,「若是前者,我無話可說。可後者…你是不是恨錯人了?你母親不是我逼死的,是邵家要保全溫家那門姻親以及邵氏清名,要她死的。」
咬牙切齒,邵書航恨到:「若非你借沐寧侯府的勢,借皇上的手,逼迫溫、邵兩家,我娘又怎麼會死?」
雲崇青噢一聲:「所以…愈舒就該受辱而死嗎?」對峙三五息,抬手像老友一樣拍了拍邵書航緊繃的臂膀,「你如是想,我就認了。欲報仇,儘管來。」說完抬首仰望邵家大門上的那塊牌匾,「只是照目前的形勢…」粲然笑之,「你得要努力了。」
緊握的雙手一松,邵書航壓抑著滿腹的怨妒,強扯起唇角:「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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