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心裡還念著邵家大宅,可嘴上卻咳了起來:「過些日子再說吧,我最近身子也不太爽利。」
「那就好好在家歇著。」雲忠誠想青哥兒才授官,齊氏也死不得。一死,便是九個月的孝。
雲禾接話:「明日著人去和春堂請個大夫給瞧瞧。」自打建和九年,他將老參精還了江老大夫後,因著一些事,兩家便注意著往來了。
晚飯用好,女眷和小輩留在堂屋裡說笑,幾個當家人連帶著雲崇青去了耳房。
雲崇青坐到茶桌那,動手煮茶:「伯祖父、祖父,幾位叔伯都在,我也不瞞你們,京里的形勢沒表面那麼祥和…」
聽著的幾人,立時緊起神。
「皇子一個個都長大了,他們想要什麼,肯定會去爭。」雲崇青說這些,並無嚇唬之意,只是警醒:「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尤其是像我們雲家這般根基淺,又與沐寧侯府是姻親的,最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邵二太太就是棄子。」
在座的聽出話意了。雲麥講:「年前針對記恩的那出,沐寧侯府查出是張太傅下的手,犯得著嗎?」
「怎麼會犯不著?」雲忠恆老眼陰沉,聲音小小:「皇后是沒兒子,但宮裡有的是皇子。皇帝屁股下那張龍椅是什麼?是四海是整個大雍。」
雲忠誠就更直接了:「過去家裡那十幾間鋪子,你們還爭來爭去,讓娃子書不讀,七八歲就在鋪子裡跑。換成皇家,是一個理。」
張太傅下手准得很,記恩是「金銀」,說不定以後就是八皇子奪嫡的錢袋子。若是被他得逞了,再借記恩拉下青哥兒,真真是一箭雙鵰。
幸好沐寧侯爺拿住了理兒,反殺他一著。
「我這回三元及第,朝里也有幾位不太認可…」
「什麼?」雲禾不快意了:「皇上欽點的,他們憑什麼不認可?」
「文人相輕。」雲粱想著這麼個詞。
雲崇青淺笑:「翰林院大學士就是最不滿的那個,他乃張太傅的表侄。」
「那…」雲禾急眼了:「你去翰林院幾天,他沒怎麼樣吧?」
雲忠恆沉住氣:「有怎麼樣,青哥兒還能反了不成?」
幾人盯著,雲崇青沉凝幾息,道:「我可能在翰林院待不久。這次接了爹娘去京里,主要是想哪日外放,不便時,五姐能就近照顧爹娘。如此,督察院也沒話可說。」
兒子不提,雲禾都忘了還有御史那伙人:「我和你娘隨你去京里過。」
「只是爹和娘一走,家裡這…」雲崇青欲言又止。
雲忠恆冷聲:「怕什麼?我還沒死呢。」
「早警告過了。」雲忠誠渾黃的老眼掃過兒子、侄子:「八皇子快十二了,以後日子只會越來越兇險。要家裡有誰不想活了,不用勞煩外頭人,咱自己動手。」
雲崇青嘆聲:「我們這樣的人家,一點小事都會被化大,然後扯到內廷之爭上。一個不慎,便是累及滿門。」
「是,」雲稻點首:「所以一定要沉住,就像年前那回事。」都鬧到士子靜坐武源門了,這不是要命是要什麼?
「說起年前有人上門打攪…」雲崇青望向伯祖父、祖父:「你們看宅地是不是該起圍牆了?」
這事雲忠誠正要問:「上回李大人就提過,我思來想去還是等你回來拿主意。能起嗎?」
雲崇青肯定道:「能。」古時講究宗族,故只要雲家省事,能方便的他都給。
「那便起。」雲忠誠歡喜。雲忠恆擰眉:「就是不能把白鴨河也圈了。」以前青哥兒都是在白鴨河邊讀書,他還真有點不舍。
雲粱道:「可以在那開個小門。」
「你年歲大了,沒事也少往河邊跑。」雲忠誠一臉不贊同:「得注意保重自個,青哥兒才授官,你別給他添麻煩。」九個月看似不長,但兩百七十天呢!
「對對,」雲忠恆突然意識到他這命不比尋常了。
這晚雲禾沒能睡著,翻來覆去,想著兒子說的話。第二天寅時,他爬起去了後院等待。不過一刻,兒子提著把木劍來了。
「怎麼還耍木劍,你不是有把鐵劍嗎?」
雲崇青意外:「您在等我?」
輕嗯一聲,雲禾背手走到兒子跟前:「你說的那個翰林院大學士,他難纏嗎,陰不陰損?」
原來是為此,雲崇青暗怪自己,但又不免發笑:「爹,兒子長大了。」
意思就是能應付得來,那就好。雲禾一手叉腰一手耙頭,打起哈切:「那我再回房睡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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