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閣大學士錢坪暫領翰林院,主持修編《雍和字典》。雲崇青三人將所存手稿奉上。有學士、侍讀侍講、三十庶吉士協同,修編有序進行。一時間翰林院有了清貴地的樣子了,只清靜不過四天,他們又聽到一說。
「皇上中秋宮宴後,連著幾日去了坤寧宮。昨個抬舉了坤寧宮一個養花的宮女做貴人。」常俊鑫神秘兮兮,眼波流轉間又帶著一絲戲謔。
苗暉看向好友,久病的皇后終於忍不住動了。
最近因著張家那鬧,雲崇青已經有二十天沒去沐寧侯府了。不過這種事情,沐貴妃應也不會往宮外遞消息。內圍爭鬥,就從來沒歇過。
「你哪聽來的?」苗暉問。
常俊鑫手指外頭:「剛去東書閣給錢老送文稿,回來的路上聽說的。」快速朝身後看了一眼,回過頭更湊近兩兄弟,聲音壓得更低,「他們都說中秋那天,皇上就臨幸了養花宮女。」
苗暉覺合理。皇后年歲不小了,早已無寵在身。後宮大半權又掌在沐貴妃手裡,現張家陷困境,她是得拿出點主意來。只身為中宮,送美予帝王,也確是落了下流。
養花的宮女?雲崇青面上無異,但心裡已將之與明親王聯繫到了一塊。五月底回京時,他們遇到了風鈴馬車,愈舒說官船送達的主兒不是落桑。當時他就有一猜測,之後兩月余宮裡一直很平靜,現在來了這麼一出,不得不叫他生疑。
至於是不是,暫且不論。
遇事要大膽懷疑,才會有思路。先看那宮女是否是剛進宮不久,然後再等著。假如…幾月後新抬的貴人有喜了,然後被皇后納入羽翼,那接著便要觀明親王行事了。
勾連與否,是藏不住的。
苗暉、常俊鑫看好友面上無異,也不多問,岔開話,談起字典。
宮裡平平靜靜。一個女人而已,後宮最不缺的就是厲害女子。沐貴妃處理完宮務,去照雨軒送賞賜的徐力也回來了。
「見著人了?」
「回娘娘的話,見著了。」徐力抱著拂塵感嘆:「開春那會雲修撰三元及第時,皇后送娘娘兩盆芍藥,芍伊姑娘還隨著一道來過,教了暖房如何養護那兩盆芍藥。當時也沒覺有多稀奇,今兒奴才瞧了,呵…到底是盛寵養人,人體面得奴才都快認不出了。尤其是那眼睛,清清澈澈,跟小鹿兒似的叫人憐。」
「是嗎?」沐貴妃接了秋榆奉上的針線簍子,戴上頂針,拿了納一半的鞋底,針在發上擦了擦。她爹壽辰要到了,做閨女不能常常在身邊盡孝,只能每年一雙親手做的鞋以示心意。
皇后竟也走到了這一步,她都有些唏噓。
「去敲打下兩宮伺候的,不許說嘴。」
「是。」
坤寧宮正殿,皇后淚眼蒙蒙,歪坐在榻上:「朝花,本宮真的是不得已啊!」親手送美,還避去側殿。若是她的珣兒還在,她絕不會落到這境地。
「娘娘,」朝花也跟著垂淚:「您別傷心了,先穩著皇上要緊。」
「宮外抨擊張家的聲不絕,還愈演愈烈。本宮每每睡下,都怕極了一覺醒來,張家就沒了。」一滴淚掉落,皇后吞咽,面目冷了:「是他們逼得本宮不得不爭。」
朝花拿著溫巾子幫皇后拭淚,小聲道:「與虎謀皮,娘娘也要謹慎些。」
皇后輕嗤:「怕什麼?與虎謀皮,也得芍伊給皇上生下個皇子才成。」即便芍伊爭氣,那皇子也是在她掌心裡握著。
「是奴婢多慮了。」
「多慮些好,不然哪天坤寧宮換主了,本宮都還存著僥倖。以為只要本宮病著避著,人家就能饒過。痴心妄想罷了。」
傍晚下值,雲崇青回到府上便聽門房說姐姐一家來了。入內院,才到青斐院就見沐嫿小姑娘牽著糖包,虎著臉跟在兩小堂弟身後吼。
「好好走路,翻什麼跟頭,你們是鄂冉山上的猴子嗎?」
「舅舅…」糖包眼尖,拖著大姐快挪腿。對上小堂妹,沐嫿又是另一張臉,細聲細氣:「慢慢走,腿拿穩了,不然沒到崇青舅舅跟前,你就摔著了。」
大虎已經跳到他舅身上:「您好些天沒見著我們,想了沒?」
「反正舅娘是老想了。」小虎也挨邊了,拉住他舅一隻手:「好好讓我摸一摸,沾沾文氣。」近日他已經背了好幾本蒙學書冊了,娘是堅定要將兩兒子培養成文武雙全,他爹也不管管。
大虎已經扒到他舅的肩頭:「快看看您兩親外甥瘦了沒?」爹一天到晚就知道捧著娘,可憐的好兄弟只能望著在舅舅這找點安慰了。
好想打外甥。雲崇青拉下纏身上的大虎,又撥開小虎,三兩步迎上一邊叫一邊急急往這沖的小外甥女。伸手抱起糖包,又摸了摸嫿姐兒小髻上纏的小金豬粒。
「管著三個,真是太辛苦你了。一會咱們問三娃娘要報酬,不白給管。」
「這就是三嬸今早才給的。」沐嫿抬手摸著一顆金豬珠:「一盒子,還有小羊、小元寶、小狗…糖包包也有一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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