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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也沒真打,看客人離遠了,便收了棍。那婦人還想撲向雲崇悌,被擋在前的掌柜大力推回。

「鐵山家的,你眼瞎了。就你家兒子,能趕上我家小客人養得精細嗎?瞧著差不多大小的娃子,你就逮著不放。當初做什麼人了?好容易得根獨苗,還不當眼睛珠子看著。這官道邊上,人來人往的,你一家都白活了。」

雲崇青蹙眉,打量起那婦人。他記得翰林院徵集的案例里,有一篇,就是描述的津州蘭家坳小兒妙計捉拍花子的事。津州府離京城如此近,那拍花子竟這般大膽?

「婦人哪裡人?」

今兒客臨門時,掌柜的瞧這主第一眼,心裡便有猜測。相貌太打眼了,跟傳得一模一樣,謫仙似的。沐寧侯府小舅爺,三元及第,將赴響州府上任。

「回大人的話,婦人就巷子後的,當家的叫王鐵山。正月二十那日,他夫妻兩就偷了個閒,賴了會兒被窩。到今年八月才五歲的兒子王大興便沒影了。

左鄰右舍都幫著找,都沒找著。這片井裡、小河全撈過不止一遍。家裡也報官了。

聽說蘭家坳那逮著個拍花子,兩口子一氣跑到那,都給拍花子跪下了。可那拍花子愣是不認,還說沒到過咱這。自打那起,鐵山活也不幹了,就找娃子,今兒又去衙門了。」

婦人像醒過神了,眼裡怨毒慢慢退去,盯著埋首在親爹頸間的喜峰,淚快速滲出、滾落,兩腿彎曲跪到地上,嚎啕大哭。

李娟原還想罵幾句,可瞧著樣兒怪心酸的,倒勸了起來,就是不敢靠近:「大姐,我也是當娘的,體諒您。兒女都是爹娘的心頭肉,這心頭肉被割了,是真要命。

但咱不能犯傻,得好好活著,不為旁的,只為孩子。咱們有命,不停找。孩子有命,哪天回來,家裡也能管飽飯。」

「俺的大興啊…你真的是要你爹娘的命啊…」婦人不支癱倒在地,淚洗面。

溫愈舒看不得這些,退了一步,靠在夫君背後。心裡想著事兒,她聽飛羽叔說過。被拍花子抱走的娃子,多不會流進牙行。因為朝廷深惡拐賣幼兒,故對牙行管得很緊,買賣沒有不走官府蓋印的。

不進牙行,那便有兩個可能。一是,走黑市。黑市之所以稱為黑市,就是因買賣見不得光。裡頭買命的、買什麼稀奇古怪都有。對這,官府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另外一種,拍花子有路子,即有人常年在收「貨兒」。

於王大興的失蹤,她更傾向後者。王大興,一般人家出身,不富不貴的,長得…觀婦人面貌,應也不是非常出眾。再論年齡,不到五歲。

朝廷對拐賣幼兒的罪,定得極嚴苛。賣一個,軍杖一百。賣兩個,軍杖一百,若能活下再行鹽鞭一百。三個…據她所知,至今沒人挨過前兩。

如此犯險,可見價高。

溫愈舒垂眸,不是價高,也有可能是收「貨兒」的自己在拐。總之此中事不小,津州官府不敢輕放。拐孩子都拐到津州了,差一步便是天子腳底下。

雲崇青問詢了幾句,突然思及一事:「這裡是不是離瀚書縣白山村挺近?」

掌柜的一愣,木木地點首:「是…大人說的是。」側身手指後巷子,「從這走小道,一路往南,到頭就歸瀚書縣了。噝…白山村,還要走個大半日。那村寬裕,走出來板硬,以前的懷濘鹽運使就他們村裡的。」

白彥行,溫愈舒一下明白過夫君的意思了。他懷疑津州孩子失蹤,跟冠家有關。

冠家現在滿身虱子,渾身癢。皇上盯得死死的,正愁拿不出由頭來清查京里京外這幾畝地。若是知道津州這有娘因沒了孩子瘋癲,那豈不正好?

朝廷之所以對拐賣幼兒苛刑,是有原因的。凌末時,宗室盛行養死士。有些個手握權柄的大臣,竟也學樣。這類事,沒的正大光明的,只敢偷摸從黑市里買幼兒。

因此,拍花子猖獗,有甚者,白日直接從父母懷中搶。大雍建國,還不消停。太·祖嚴令,孟安侯府一年殺了數萬拍花子。

雲崇青沒再問話,看向在抽抽的婦人,只道一句:「不要灰心,也許你兒子僅是走迷了路,被好心人收養些日子,很快就會回來。」

「不可能。」掌柜的喪氣:「那點大的娃子能走多遠?方圓十里地里,咱們都挨家問過。大興那娃來得不容易,在他上頭,他娘都沒了四個。」

婦人聞言,更是悲慟,扒頭蹬腳:「老天爺啊…你對俺不公啊…俺兩口子沒作過惡,尋常見著可憐人,還給頓熱乎飯…你眼瞎了嗎…俺的大興啊…娘疼死了…你在哪啊…」

雲崇青深吸長吐,轉身牽上妻子離開了。出了這事,小喜峰蔫了,纏著他爹不放手。旁人也沒了胃口,乾脆將沒吃完的飯菜裝膳盒帶走。

上了馬車,溫愈舒架起了小几,擺上筆墨紙硯。

雲崇青見了,不禁彎唇:「我也就給沐伯父提個醒。如何旁敲側擊,便要看沐伯父怎麼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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