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崇青點首:「當前我們人生地不熟的,不多妄動。」
「十二弟,你今天硬對譚毅那出使得妙。」雲崇悌豎起大拇哥:「有了這,咱們修整幾日,便可順理成章地去吹鄖縣。」去完吹鄖縣,再去旁的地界走走,誰還能說出個啥?
「六哥,長進不小啊!」記恩攬住兄弟:「今日看那譚毅的行徑,我也挺想知道知道吹鄖縣老百姓是怎麼個安居樂業?」剿山匪…哪來的山匪?窮極生惡。這太·平年間,誰放著好日子不過,去干那殺人劫貨的事?
荒唐事一件,身為吹鄖縣父母官竟看不見根本,還敢在大庭廣眾下說「安居樂業」,不是膚淺就是在裝糊塗。
雲崇青手搭上義兄的肩:「明日你二人陪我去見一見李文滿。」
「行。」記恩還有件事要說:「我準備在西城挑塊地,建客滿樓。」
「不在城東?」雲崇悌有點意外。
雲崇青笑言:「城東不缺客滿樓這點油水,放在城西挺好,能給不少人解決溫飽。」
「就是這個理。」記恩拉近老弟:「剛那一路你看出什麼了?」
看出什麼?雲崇青面上笑意更濃:「實不瞞你們,一開始見貧富兩極,我心裡悶堵。但沉靜了這麼一會,我又覺也不是壞事,至少哪天真修路了,困頓時,不會沒處挖銀子。」
咕咚一聲,雲崇悌吞咽,兩眼瞪直了盯著他十二弟。商賈最怕的就是遇上十二弟這樣的官,不能不給錢,給了還不算賄賂沒處說理,最多也就是落塊「積善之家」的牌匾,亦或在哪給豎個碑。
大可明搶,可官家非要尋個冠冕堂皇的名頭,理直氣壯地搶得更多,還要你感恩戴德。
幸虧啊幸虧他非「商」,是站在「官」這邊。腦中浮現馬車入城東所見的奢華,再想一些日子之後陪十二弟拿著缽挨家挨戶拜訪,心裡莫名的舒爽。
記恩立馬保證:「到時客滿樓一定給你打個好版樣。」
「到時就靠你起頭了。」
人多手腳又利索,捯飭到傍晚也差不多了。溫愈舒取了袋碎銀予常汐:「咱們頭天入住,算是給大家道個好,請他們以後辦差都緊著點心。」
接了重實實的一袋銀,常汐知道是給府衙侍衛的:「我這就讓大哥去散。」
「嗯,」溫愈舒目送姑姑穿過垂花門,轉身面向堂屋。知州府的庭院比不得京里家中,但她也沒打算花費銀子另置宅子。住這好極,雖逼仄了些,可夫君就在府上當值,多美的事兒!
當晚都聚在主院用膳。七個月的小圓包終於得了小半碗沒擱鹽的魚湯,那小肉嘴喝的巴嘖巴嘖的,眼也只盯著自個碗裡了。
第二天一早,雲崇青換上了藍色白鷳紋官服,與記恩、六哥出了府衙,府衙外不見昨日的艷麗,眉眼不禁變得柔和。自上去馬車,記恩二人騎馬伴左右。侍衛在前開路,往知府府衙。
知府府衙,留著半寸髯須的李文滿,正翻看今日轄下縣遞上的公文。昨日知州府外發生的事,他已聽聞。譚毅回來沒提,但卻轉達了雲崇青今早要來拜會的事。
雲崇青,大雍建國以來第二位三元及第,今年將將二十有一。行事上,單就其當眾質問譚毅,便可見輕狂。也實屬正常,少年得志,長姐又嫁進沐寧侯府。換了他,在這小小的響州府,還不橫著走。
如此能耐,卻放到窮鄉僻壤?李文滿合上文書,端了茶小抿一口,壓一壓心頭的不寧。這到底是皇上的屬意,還是沐寧侯府的安排?他思慮一月了,仍堪不透,但有一點卻清楚,雲崇青下放劍指川寧。
「大人,同知譚大人來了。」侍衛稟報。
李文滿又喝了兩口茶,才道:「讓他進來。」
不一會,譚毅入內:「下官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李文滿滿目慈寧地看著後輩:「瞧你面色不佳,想來又是熬了整夜。公務重要,但你也要當心身子。」
譚毅確是一夜沒能安眠,只並非為了公務,而是因雲崇青。他自認上任以來,兢兢業業,從不謀私,一心為民想。可雲崇青…卻不屑於他。也是昨夜,他才驀然發現自己好像變得急躁了。
知府大人只是那麼一提,他卻以為知州一職就該屬於他的。這是何理?
「各縣春種情況已呈上,下官都整理清晰,請您過目。」
「你辦事,我放心。」李文滿接過文書翻開,一目十行:「不錯,春種有序,秋收碩果。百姓能飽腹,我等方算是不辱使命。」
譚毅才將「安居樂業」從心頭壓下,這又被觸動竄至心尖:「大人所言極是,下官受教。」
「一會雲大人到,你同我一塊見見吧。」李文滿想,他至多再留響州一年六個月。一年六個月,拖一拖雲崇青就過去了。待他離開,響州府如何,就非他的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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