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啊,做夢都想,可…可是精疲力盡後卻又改變不了,他只想逃離。
「下官學淺,不及雲大人高才。也是老天有眼,皇上這不就派了雲大人來拯救咱們響州府貧苦百姓嗎?下官私心裡期望雲大人能大展宏圖,如此我等也可觀摩習之,以致用。」
雲崇青不含蓄:「那你就好好看著。」抬手拱禮向李文滿,「知府大人,知州府還有事,下官就先告辭了。」
「好好,你才上任,事確實多。晚上咱們岳吉樓再見。」李文滿起身去送。
到了門口,雲崇青回身:「不必遠送了,大人留步。」
「再會。」李文滿示意侍衛送他們出去。待人走遠,才轉身望向已經黑臉的譚毅,這個雲崇青確實張狂。
「你也看到了,本官亦得覥著臉好生捧著。」
「大人…」其實雲崇青說的沒錯,只譚毅也不願承認自己無能:「等雲大人下訪,下官想隨他一道。」
李文滿回到高堂:「你要想去就去吧。他若本事,你便多學著點。本官年歲擺在這了,前路已見盡頭。你不一樣,還年輕,以後路長著呢。」
「您方知天命,怎就說起喪氣話了?」譚毅扯起唇角:「下官還想您步步高升,提攜一二。」
「難了,不過還是借你吉言。」沒見雲崇青前,李文滿心裡不寧,見過之後,那感覺說不上來,十分模糊。既想放手讓他去折騰,又怕真折騰出什麼,而內里則偏向雲崇青清高自傲,有才無能。
「晚上你叫上蔣方和,帶著家眷,隨本官一道宴請雲大人夫婦。」
「讓大人破費了。」
「本官也不求旁的,只求雲大人不找我等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一同為響州府謀福。」
「大人寬宏大量,下官敬佩。」
出了知府府衙,雲崇青回頭看了一眼,闊步上了馬車。這個李文滿是只披著羊皮的老狐狸,滿口憂民,民生卻苦。都說世無難事,只要有心。試問…他有心嗎?
不急著回知州府,繞去城南、城北轉一轉。快到地方時,一股酸腐飄來。雲崇青面不改色,因著官服,他也不宜下車。如昨日那般,輕挑窗簾,看向外。
城南街市上污水條條,蟲蠅亂飛。人倒不少,但多面黃。就這樣,路邊還有不少乞討。麵攤老漢在給客人揀饅頭時,不慎掉了一個,滾落地,一群人撲上去搶。其中小乞兒手快,逮到就塞向嘴,噎得兩眼自翻白。
老漢送走客人,扭頭沖小乞兒大罵,仍氣不過順手拿個根棍子,掄起就要打。小乞兒忙躲閃,跑遠。
騎在馬上的記恩,皺眉看著胡亂擺的小攤,他自幼喜潔,真見不得這些,恨不能現在就下馬,親自動手給他們擺齊整。
侍衛在前開道,沒人敢亂來。有幾個還以為是收攤費,點頭哈腰送銅錢上去。在首的兩侍衛,厲聲斥道:「退後,知州大人在,不得喧譁。」
馬車裡,雲崇青出言:「我等快行,不要擾民。」
「是,」侍衛不敢再大聲了,隻眼神依舊迫人。
看著那大馬車漸漸遠去,有攤主不解:「徐大人咋跑咱這賤地來了?」
「不是徐大人,是新來的知州大人。俺家隔壁屋張三紅,前陣子去城東修知州府了。聽說這位來頭不小,狀元爺,還是京里什麼侯府的小舅爺。別講咱響州府了,就是整個南川,也沒誰敢開罪他。」
「那他怎來了咱們這?」賣鹹菜的老婆子,拿著個破蒲扇扇著風。
「這俺就不知道了。誰曉得他們金貴人怎麼想的?」
「不管怎麼想,人都不會吃上虧。」
「倒也新鮮,城東不待,跑城南來了,也不怕被熏著。」
雲崇青的馬車離了城南,又往北去。以為城南已經夠雜的了,不想城北還添混亂。掛紅的小窯子到處都是,販夫走卒皆帶著刀。更有不怕死的,妄圖衝撞馬車。
侍衛攔下,全身包裹嚴實的女子竟妖妖嬈嬈笑起,嚷嚷著自個犯花柳。記恩看著被侍衛推攘在地的女子頭巾掉落,露了長有膿瘡的臉,徒然生了股無力。
響州府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回府吧。」雲崇青看夠了,心中澀濃。到了知州府,他也沒回後院,就在前院換了身便服,拿了南川地輿圖平鋪於書案上。響州府北向是川寧,中間隔了片山林。西方是連綿百里的落華山脊,南邊鳳鶴嶺崎嶇,就只東邊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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