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恩壓低聲音:「你猜是誰救了陸離?」
雲崇青斂目,品著義兄面上的神情,救陸離的人他認識。陸離是去年七月被賣的,去年七月…香公館?香公館跟郭陽連著…他想起一人,一個相貌極美的少年。去年七月,少年還沒去省府。
「藺中睦。」
作者有話說:
好話不能說,昨天剛講好了,之後鼻子就被堵死了。晚上睡覺,鼻子堵死,用嘴呼吸喉嚨又疼,咳嗽得厲害。一直到凌晨兩點還不能睡,好不容易睡著,一下又給憋醒。天啊……沒睡好,今天都懵著,寫得比較少。明天再努力。
第95章
「嗨…」記恩就知道老弟會跟自個想一塊去:「張山娘在世時,還讀過幾年私塾。他娘一死,爹就娶了填房。填房進門半年,便停了他的學。他十二歲就在混,跟林中鎮一夥兒也混了個面熟。」手指向臉,「昨兒看見我這張皮子,就說跟林中鎮黑鬼像一個娘胎出的。」
「他眼神不好。」雲崇青笑道:「明明你看著要俊朗許多。」
記恩翻眼,雙目白多黑少,全一副沒開化的樣兒:「真…真的嗎?」問完自己都樂,樂過繼續說正事,「去年七月二十,張山在三和賭坊賭輸了四十三兩銀,無力償還。賭坊掌柜就把人送去了香公館。
這樣的事兒,幾回了。一開始張山還極力反抗,兩三次後,接受了。」
「香公館好吃好喝好住…」蔣方和的聲跟鴨嗓子一般,見大人看來,略有尷尬:「只要接幾個客,就能抵掉賭債。相比起斷手斷腳,要好上不少。」
一個男人的脊樑就這樣折了。雲崇青思量著,開義縣的三和賭坊與響州府三和賭坊行事上的差別,心裡寒涼。響州府被抄的三和賭坊,行事極兇殘,讓百姓膽顫。開義縣這裡呢?
行事倒溫和,還給賭客想好了退路。連著香公館,一點一點地磨盡男子的羞恥,抽掉他們的脊梁骨。長此以往,這開義縣會成什麼樣?由小見大,川寧呢,又會是何境況?
記恩接著說:「林中鎮一夥是七月二十四送陸離進的香公館。當時張山尚未抵完債,還留在香公館。他清楚地記得,那晚天不好,悶熱得很,香公館客少。他等到夜半,屋裡還空著,有些生氣。
正準備關窗熄燈時,窺見幾道熟悉的身影從香公館後門抬著個什麼進院。他看慣了這些,知道是賣人,心裡還欣喜,想招呼個熟人上樓耍耍,不料那幾個丟下東西便慌張離開了。」
七月二十四,這跟林中鎮一夥交代的時間對上了。雲崇青示意義兄繼續。
「張山也不傻,忙捂住嘴關窗熄燈。第二日白天,香公館靜悄悄,跟以往沒什麼兩樣,但到了晚上,就不安生了。樓上常傳來打砸聲,張山接了個客,多灌了客人幾杯酒。他借著酒勁,拖著人上了三樓,聽著一句話。」
「什麼話?」
記恩撇了撇嘴:「你等放肆,竟敢囚禁本官。」咋都一個德性?遇上兇惡,只知道滿嘴放肆放肆,也不動動腦子?那些個混帳,哪個不是膽大包天,豈會被輕易嚇唬住?
「這麼說陸離在香公館沒受損傷?」雲崇青倒也不意外。去年七月,郭陽還沒靠上介程,膽子不甚大。
記恩拎壺,倒了三杯茶:「張三講,陸離被關的兩天,不吃不喝。放走他的,是一個披著斗篷,戴著連帽,長相漂亮,雌雄難辨的人。那人歲數不大,至多也就十七八,跟香公館的鴇爺相熟。」
不吃不喝大概是怕再被下藥。藺中睦…雲崇青站起身,背手在屋裡踱步,設身處地地推演。如果他是藺中睦,自小在煙花地長大,好容易脫離,與母到撫州,遇上別有用心的郭陽。
在酒樓跑腿一年余,藺中睦肯定多少知道一些郭陽的勢力與手段。郭陽給他敬酒,他吃還是不吃?
有母在身後,他若還想活…敬酒肯定要吃。只,是同流合污還是暫時忍辱謀日後?
雲崇青尚無趨向,駐足又問:「張山知道黑集?」
「知道,在北邊來河下游的三劉土寨。」蔣方和請示:「俺打算與大恩兄弟歇息一下,就走一趟三劉土寨。確定沒詐,您再前往。」
倒也不必,雲崇青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舊扳指:「你們說張山那樣的人最怕什麼?」
這記恩知道:「斷手斷腳。」
「是兇惡。」雲崇青走到桌邊,伸手將布袋裡的金銀倒出,撿起碎金,用力捏吧捏吧成一小團,拿高細觀,彎唇輕語:「我們用一用張山。」
「什麼意思?」記恩拍了拍腦袋,他有點懵。
雲崇青不隱晦:「尋小金鐲里的雜陳,我們不方便。但張山,一個賭鬼,又自小長在川寧。」指一收,金塊握於掌中,「誰會在意一個廢物?你們先回屋休息,今晚把張山綁了。我要跟他做筆交易。」想用賴子,就得先讓賴子喪膽。
他一個響州知州,不能一直耗在川寧。
記恩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大腿一拍:「成。」
酸餿味實在沖鼻,雲崇青拉起義兄,攆人:「你們趕緊去洗洗,吃點早飯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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