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文毅回到府上,掄起一巴掌打向迎面來的次子:「你大膽。」
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冠岩驍,笑了:「兒子只是替您做下正確的決定。」
「你擅自做主,折盡一千五百強兵,還有功了?」冠文毅氣極,心思百轉。事已至此,他也沒有退路了,得儘快打算。
「想一個不損,那就俯首稱臣,別謀大事了。」冠岩驍抬手抹去嘴角的血:「可爹…薛家案、陳家案都在查。我們降了,皇帝就會放過我們嗎?」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冠文毅雙唇緊抿。
冠岩驍一點不在乎被打:「兒子還去信了蒙古,」揚唇笑起,「當然…爹大可放心,兒子與您一樣,用的都是西順侯的名兒。」
「逆子!」冠文毅咬牙切齒。
「兒子是在保冠家百年謀劃。」冠岩驍上前半步,抵近他老子:「您怎麼變得猶猶豫豫了?一點不像您年輕時候。」有些委屈,他做的是對的。「兒子能做的,都已幫您做了。現在也沒的選擇,該您出手了。」
冠文毅喉結滾動,盯著逆子那雙眼。
冠岩驍抽了下鼻水,壓低聲:「皇帝康健於咱們大事大不利。兒子知道您宮裡有兩個得力的人,此時不用…待何時?」
冠文毅凝目,他正想這事。
「那位…」冠岩驍不知想到什麼,輕嗤一聲,極盡諷刺:「您盡心盡力培養她,好不容易趁皇上微服出巡,將她送到皇上跟前。她倒好,被帶回宮懷上胎就為子計長遠了。身子健壯,胎位正,卻破腹取子。
您教得真好!她是真聰明也是真傻,以為死了,她的兒子就可以安穩做著尊貴的皇子,再不受人擺布了?」
「說夠了嗎?」冠文毅心緒已平復。
「夠了。」冠岩驍笑道:「爹,兒子提醒您一句,芍伊也有兒子了。」
下午,皇帝下旨,令督察院左都御史馮威為欽差,南下查南塑遭襲一事。龍虎將軍席稅虬赴北角山大營點兵三千,隨行協查。
京里氣氛低沉,百姓暗裡買雞買鵝買驅蟲粉。沒兩日,醫館、藥鋪連硫磺都告罄。宮中,沐貴妃病了,將宮權交還坤寧宮。皇后得意,已打算好將宮務捋順便開始清除沐瑩然勢力。
皇上現無心理後宮,正憂巫族會脫離掌控。儲寧宮,芍昭容陪著兒子蹴鞠,內務府送來了江寕新貢的胭脂水粉。
叫藍英收好,她繼續陪孩子玩。晚上,坐到妝奩前,細查那些胭脂水粉。水粉、口脂都沒問題。當摸到一盒胭脂時,她眼睫一顫粉淡的唇微抿。
該來的,都會來。
馮威、席稅虬離京不過八日,幾省府急報進京。
得知巫蠱肆虐殘害無辜,皇帝大怒,立馬令沐晨彬領精衛千數,北上去漠河將韓氏一族押回京城。馬蹄踏過,京城已然風聲鶴唳。
五嚴鎮上,雲崇青亦心焦,羅東聞與悅尚韓失聯了。夜半難眠,他閉目養著神,心在細細分辨南塑事,突來一聲尖哨。趴在他懷裡的溫愈舒,睜開眼睛,推了推丈夫:「來找你的?」
雲崇青眉頭緊蹙:「不知道。」媳婦挪開,他起身下床。穿上靴子、輕裘,拿著劍出屋。倒不用他找,人就站在門外一丈處。
依舊是一身白衣,悅尚韓轉過身,拱手向雲崇青:「打攪了。」
見到他,雲崇青的心定了:「你一人來的?」
悅尚韓此刻笑不出來:「還請雲大人隨我來。」南塑遇襲,巫族死傷不少。這個…娘與皇上、洛凡山有約在先,巫族死傷全由南境軍處理。死的厚葬,傷的極力救治。
他們逃離南塑後,有派人回去查看。洛凡山沒有失約。
見到悅離,雲崇青不意外。但看到悅離請出密旨,他詫異了,跪下受命。
已退下銀冠環佩的悅離,換上了中原服飾,十分樸素。布帶綁發,只用一根銀簪盤固。灰棉襖子裹身,腳穿布履。她身後的黑暗裡隱著幾千族人。
皇上竟讓他帶領巫族拿下孟元山。雲崇青扯唇苦笑,他該謝皇上信任嗎?站起,鄭重對悅離拱禮深鞠,以示敬重。
悅離收好密旨,還一禮:「我也是久仰雲大人威名了。您肅清南川的魄力,不輸陣前將帥。」
「您高贊了。」雲崇青對自己認識夠深,清楚自己有幾分本事。目光越過眼前人,落到不遠處仰面朝月的老婦身。老婦枯瘦,面容乾癟,雙手捧著只小罐,指甲足有兩寸長。她正念叨什麼,只這方聽不清。
悅離側首後望,幽嘆一聲,輕語介紹:「那是我族長老。她在告祭此次巫族遭難死去的亡魂。」
雲崇青明白了,收回目光,沉凝兩息,道:「皇命在身,雲某想問詢您幾個問題,還請您如實相告。」
「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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