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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們把雷蒙德送到王都去了。」伊薇特嘴上抱怨,臉上卻多了幾分甜蜜的紅暈,「他不在旁邊嘮叨我,我一天要忘掉好多事。」

雷蒙德是伊薇特的未婚夫,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鮮少像這樣長時間地分開。

希瑟能夠理解她的寂寞,但她此次派雷蒙德前往王都的原因非常特殊,還不方便向伊薇特透露……不過她了解那名小伙子的實力,不出意外的話,只需半年他就能返回北境了。

確保每一片指甲都塗上藥膏後,希瑟才告誡道:「這次聯姻背後有著複雜的政治意義,不要惹麻煩,伊薇。」

「也是,結婚後沒多久新郎就死了的話,確實有點可疑。」伊薇特陷入了沉思,「可以等個一年半載,這期間先用慢性毒藥讓他臥病在床,防止他在外面興風作浪……」

「伊薇!」

她的小妹不高興地鼓著臉:「好吧,所以你打算拿那個私生子怎麼辦?」

「首先,我們不稱呼別人為『那個私生子』。」她說,「不要辜負父母對我們的教導,當一個有禮貌的人,稱呼他為殿下,或者瑟洛里恩……」

說著,希瑟的思緒不禁回到了昨晚。她想起自己問他是否害怕,他面上強裝鎮定,但當臥室的門被打開時,她卻窺見了對方微笑下的恐懼和牴觸。

坦誠說,希瑟心裡並沒有多麼難過,畢竟她和對方才相識不到幾天,還沒有對彼此產生感情。她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許多年前她就瞭然於心的事實……不會有人想和她結為夫妻,但凡一個人眼前還有其他選擇,都不可能屈就她。

瑟洛里恩也不例外——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希瑟就知道這次的聯姻註定是一場悲劇。無關乎出身,她所見到的只是一個謙卑、美麗的年輕人,若非命運的作弄,他們根本不會產生任何交集,如今他們卻成為了彼此的伴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希瑟能看出他早年一定過得頗為艱辛,為了生存,他也許已經習慣了麻痹自己的心。她不想傷害對方,可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同他保持距離……願他們能這樣相敬如賓地度過餘生。

「其次,昨晚是我自己選擇不圓房的,與瑟洛里恩無關。」她試著溫和地表達,「恐怕我還沒有做好和某個男人共度一生的準備……伊薇,如果你不喜歡他,那就沒必要和他有太多往來,在明面上保持禮貌就夠了——最重要的是,不要為了維護我而去刻意針對他。」

說到這裡,希瑟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希望你永遠是一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女孩,好嗎?」

伊薇特的表情跟快樂一點也不沾邊,但她最後還是皺著臉點了點頭,像是一隻腦袋被強行摁進水盆里喝水的小貓。

希瑟很了解自己的妹妹,甜美無害的外表不過是假象,她袖子裡的小刀就像貴婦人的羽毛扇一樣如影隨形。

不過據她觀察,瑟洛里恩的性格遠比伊薇特認知中要謹慎得多,不會在陌生的環境下輕易做出觸怒他人的事情,應該沒法讓伊薇特逮到機會動用她的小刀。

送走妹妹之後,希瑟的注意力回到了公務上。

其中最令她憂慮的,莫過於薩迦里人①在邊境一帶活動的報告——他們的新首領伊瓦爾相當強勢,不同於他能力平庸且安於一隅的父親,伊瓦爾本人不僅勇猛善戰,並且自始至終都是堅定的主戰派,對於城牆另一側的土地,他的野心早就蠢蠢欲動了。

三個月前,她曾考慮過接納他們,像格奈烏斯國王當年那樣吸收一部分敵人,削弱伊瓦爾王的勢力,最後的結果卻不如人意。那些薩迦里人表面上同意歸降,實則是為了埋伏在城內,方便趁夜打開城門,與外面的同伴裡應外合,然後在城鎮裡燒殺搶掠。

被占領的城鎮沒過多久就被奪了回來,然而在撤離之前,薩迦里人特意用死者的血在地上留下了字跡,嘲諷北境人是「躲在女人裙子底下的懦夫」。

這次失敗讓希瑟明白了兩件事:一來,這些塞外之民不會甘願臣服於一個女人的統治。二來,即使對他們心懷慈悲,也不會得到應有的回報。

血的教訓只需要一次足矣,下次她必須斬草除根才行。

過了一會兒,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這一次是布琳迪絲女士,白盔堡的大管家。好在她並不像伊薇特那樣是來盤問昨晚她為什麼沒有和丈夫圓房的,只是為了請示是否要讓那幾名來自王宮的僕從留下。

希瑟並不喜歡這些人,大概是在王宮待久了的緣故,他們都沾染了那種蔑視北境人的不良習氣——事實上,南方的大部分貴族至今依舊認為他們都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與塞外的薩迦里人毫無區別。白盔堡對家僕的要求相當嚴格(誰都不希望五年前的事故再度上演),這些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王室僕從都是不合格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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