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接過那柄全身銀白的刀,穗是純黑,劍柄上刻著端正大方兩個字「燈葉」,刀還未出鞘,江意秋便已感知到這刀與他的契合度。
「這刀,天生就該屬於你,在我這裡真是委屈,白白浪費了這麼些年,早該讓你帶著它去橫掃戰場。」靖王將燈葉遞了過去,「現下,它終是歸你。」
江意秋喉間滑動,倏地跪地,雙手接過那刀,沉甸如斯,難怪靖王得用上雙手。
「燈葉,好名字!」禾苑讚嘆道:「刀光為虹繞燈白,虹芒逼樹千葉零。」
「謝……」江意秋話未完,就被靖王抬手打斷,道:「道謝的話就免了,我可就禾苑這麼一個獨子,他身體不好,要多加照拂,以後等……」
皇后又打斷了靖王還未出口的言語,一雙疲累漸顯的眸投射過去,靖王便闔聲閉了口。
——
大軍出發前,燈葉在眾將士面前亮了相,出鞘便一陣寒光閃過,刀與刀鞘摩擦發出的震顫聲都是那般凜冽,仿若撕裂空氣,恢弘霸道。
江意秋單手舉著,燈葉的刀刃劃破長空,他一襲墨色長袍在寒風的吹拂下狂舞,今日束著發的銀冠上邊點綴著黑色雲紋,凝重嚴肅的眉宇此刻鋒芒畢露,將士們在下面齊齊等候著誓言。
「今日西戎犯我邊關,略我大靖疆土,奉天子之命,爾等隨我西行,拿起手中刀,踏平西戎賊。鎮百姓之樂土!保家國之安寧!」
話畢,眾將士齊聲,如滔天滾滾雷聲:「鎮百姓之樂土!保家國之安寧!」
那聲音一浪更高過一浪,一柄柄刀在手中蓄勢待發,每名將士的信念集聚在一起,匯成堅不可摧的盾。
禾苑在樓上眺望著,注視著那黑色的高大身影在人潮的最頂端威威而立。
距離太遠,禾苑看不清江意秋的臉,同樣,江意秋也看不清禾苑的眼,但他們的視線同樣能夠交錯,一樣心照不宣。
「殿下,牆上風大,咱們早些回吧。」小年在一旁探聲道,也同樣遠望著即將遠行的眾人。
「無妨。」禾苑的眼裡數不清的憂慮,悠悠目光隔著數丈,江意秋的帶領著一眾將士,越行越遠,原本視線里的黑色越發灰白,直至消失在山間。
他攥著手裡的素白色帕子,突然間襲來的寒風刺激地他猛然咳了起來,趕緊帶著帕子捂上口鼻,小年連連輕拍禾苑後背,十幾二十下,直至三十下,咳嗽才漸漸緩下。
小年尋著風來的方向,欲如江意秋那般,替禾苑將不友好的風全擋下來,奈何他都還沒禾苑高。
半晌,禾苑鬆開了些捂著的手,那帕子都被攥出了好些褶皺,小年瞥到一眼,驚道:「殿下!你咳血了!」
第34章 舊友
「我想回去看看,你就在這等我,好嗎?」屋內點著薰香,白煙裊裊起,靖王靠坐在椅背上,這幾日得了精神,便不願再在榻上躺著。
皇后正在一門心思研究著藥膳,聞言,雙手放低了那紙張,抬眼道:「阿川,你這身子,真能去得?」
「能去,你莫要擔心,就是還想請你幫我個忙。」靖王抬手,招呼皇后坐近些。
「本來還想親自去梅林看看,現下,只能請你代我去一趟了。」他的手顫抖著,拂在她手背。
皇后喉間微動,雙目含淚望著他,多年前的一見傾心到如今花發相伴,心臟仿若被捏得緊,悶悶地痛。
「當年的舊人,如今也就剩我跟李晏貞了,他這是怕了我。」他像是自嘲般地略微勾了勾嘴角,而後復又抬眼緩緩道:「你且安心,我定回。」
歲月沉澱又淘洗過無數遍的雙目,燙起一股熱,殿內的溫度都好似低了好些。
話畢良久,皇后低垂的眸才漸漸抬起,「你若是不回,當如何?」
她的言語平靜無波瀾,靖王喉嚨緊了緊,滑動兩下,抬手去觸碰那從未失色的貌美容顏,指腹輕揉。
他的嘴角上揚,微微眯著眼睛道:「阿時怎麼都不信我了?我答應你的事,哪次食言了?過來。」
靖王敞開了胸前懷抱,她的朱釵輕碰到人的唇下,伸出手擰著他的衣襟,用力到指頭泛了白,熱淚點濕了他的胸口,濕潤的睫羽顫抖著。
宮內的雪仍安靜垂落,牆外一枝臘梅孤零零伸出來,小年耷拉著撐著下巴守在榻邊,御醫的手輕擱在禾苑腕上,神情甚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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