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秋連連點頭,嘴裡的苦味讓他並不想再開口說話。
但他好像忘了自己要問什麼,董凡已經拿著藥碗打簾出去了,江意秋看著老人的背影,為了照顧自己忙進忙出的,精神頭可真不錯!
在大靖第一神醫每天盯喝藥每日查看傷口的精心看護下,不出十日,江意秋已經又能一挑十了,聽聞皇城中禾苑也已經順利登基,他便恢復得更快了。
期間他不是沒有想過趕緊請董凡去皇城給禾苑看診,但想必自己身上的傷沒好,說了也是白說,現下他已然活蹦亂跳了,便邁著大闊步往董凡的帳里去。
董凡這把年紀還能如此快地適應軍中的生活,實是難得,見江意秋打簾進來,他連忙放下醫書,瓦罐里的補藥噗噗冒熱氣。
而江意秋自打一掀開帘子,就覺得自己主動來這裡是個錯誤的決定。
直衝天靈蓋的刺鼻氣味瞬間把江意秋的臉都熏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綠,但董凡對他這幅樣子已經是見怪不怪。
「趁熱喝。」
江意秋無奈,只得端起碗來一口悶了。
董凡早都看得出來江意秋來找他的心思,悠悠然坐在軍匠新打的木輪椅上邊,等他緩過勁兒來同他說。
「現下我的傷都好全了,爺爺可以放心了吧?」
江意秋揉了揉鼻子,看見董凡欣然的一笑,接著道:「那能不能請您……」
「我老了……」
董凡輕聲嘆息,「折騰不了多久了……」
「怎麼會?我看您身體硬朗得很,活到一百歲肯定沒問題!」
江意秋理解普通百姓不敢插手皇宮內的事,如果董凡不是他的外公,他倒是真的會將人直接綁去。
可是現下他陷入了兩難,一邊是自己好不容易相認的外公,一邊是自己從小護在心尖上的阿苑。
董凡望著他的眼神很是疼惜,忽然聽見外邊急促的腳步聲,進而看見昭陽打簾進來,眉毛緊皺,神色有些焦急。
江意秋看他這模樣,念及老人家受不得驚嚇,立馬道:「回主帳里說!」
待二人拜別董凡後,昭陽在路上就開始按耐不住,「主子!是宮裡來人了!」
「宮裡?」
阿苑這個時候怎的派人來了?難道皇城裡的奸細這麼快都落網了?
江意秋又轉念一想,禾苑就算將人都一網打盡了,也沒必要專門派人這麼興師動眾來涼州告訴他,畢竟各州守備軍里的小老鼠都不知道清理完沒有。
「是御史台的人!好像連御史中丞都來了!」
「涼州的監察御史不是都已經到了嗎?」
「我也是納悶,難不成殿下覺得涼州這裡比較棘手?所以才派人來協助?」昭陽捏著自己下巴,「嘶——也不對啊!如果是來幫忙,怎的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而且還帶了個太監。」
兩人急匆匆到了主帳,江意秋沉聲道:「管他是來做什麼的,只看那位江大人有何事吩咐便是了。」
昭陽聞言,打簾出帳去迎人過來詳談。
來人正是打過照面的江蘅,不過上次見面的時候他看起來並不是像現在這般憔悴,整個人像是一夜間老了十歲,但臉上的氣度依舊不凡。
「久違啊,江大人。」
江意秋負手站立,整整比旁人都高出來半截頭。
江蘅恭敬抬手一拜,卻好似比上次鄭重許多。
他揮了揮手,沒有多餘的言語,只看那太監拿出明黃色的詔書,開始大聲念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乾聖王江意秋,惡性難馴,膽敢以毒噬民,致使皇城內百姓哀嚎遍野,怨聲載道,實為國之巨蠹,民之仇讎。朕嚴查疫病一事,證據確鑿,鐵證如山。今特賜汝鴆酒一杯,汝當自飲,以正國法,以平民憤。汝之罪孽,罄竹難書,賜死已是寬待。此詔既出,即刻施行,違者嚴懲。欽此。」
江意秋仿佛被定在了原地,整個人猶如被抽離魂魄,呆立當場。
帳里一片寂靜,空氣仿佛都被這寒冷凍結。
昭陽率先打破了這死亡的氣氛:「爾等膽敢假傳聖旨,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江意秋聞聲一個箭步上去從那太監手中薅過來那詔書,仔細一看上邊落著的紅印,還有那熟悉的筆跡,頓時氣血上腦,眼底浮起可怖的猩紅。
「皇帝親批,不敢造假。」
江蘅從袖子裡拿出來一瓶酒,那通身雪白透亮的玉瓶,上邊雕刻精美的三個字:梨花白。
這是江意秋最愛喝的酒。
但他不明白,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背離,他壓根兒就不相信這是禾苑的意思。
「本王要見皇上!」
江意秋幾乎是壓著嗓子出聲,他敢斷定禾苑被人脅迫了,皇城裡肯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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