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溫濯僵持著動作,那對赤色的豎瞳又一點點收緊起來,警惕和威脅同時浸在眼中。
在溫濯身邊待得太久,沉疏能很明顯地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那層戒備正在這種溫柔鄉里一點點被剝落。
有時候,他差點也以為自己和溫濯是認識很久的故人,短短几天的相處,竟叫他完全提不起警戒之心。
孤身穿越,舉目無親,他怎麼敢的?
沉疏眉間擰緊,指尖都掐進了膚肉里。
溫濯既然一早就了解他,又為什麼要裝作一無所知,而直到今天又藏也不藏地和盤托出?
他要做什麼?
只是帶自己看一看祖先的宗祠?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狐妖,又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說穿過,反而任由自己對他用那些狐媚術呢?
他是不是有著別的什麼目的……
沉疏越想越緊張,瞳孔收成了一道鋒利的豎線,他微微張開口,從齒間吐出白色的霧氣。
溫濯眼中的波瀾閃動著。
他面上泛起憂色,沉默半晌後,抬起沉疏的手捂到了掌心,輕輕摩挲了兩下,動作繾綣又柔和。
「對不起啊,小滿。」
聽到這句,沉疏的瞳孔慢慢散開了一點。
溫濯繼續說:「師父原先的確是想帶你來看看的,沒有想到你不開心。」
他話語說得懇切,多少帶了點愧疚的味道,沉疏的氣還在,想直接抽開手。
但溫濯握得很緊。
他的手其實沒有沉疏暖和,碰上去是涼涼的,但因為捂得很緊,反而叫沉疏心裡徒生出一股熱。
沉疏掙了兩下就放棄了。
「我比常人更了解狐妖,看到你這雙眼睛,我就知道你身上淌著狐妖的血脈,」溫濯望著沉疏的眼睛,緩緩解釋道,「小滿,沒有告訴你,是師父不好。」
沉疏迎上他的眼神,心頭一顫。
他們的眼睛很不一樣。
沉疏雖然愛偽裝自己,可耐不住年紀尚小,所有的情緒都寫在這雙漂亮的含情眼裡了,但凡有點兒什麼彆扭,都能被讀得一清二楚。
但溫濯不同。
他的心思都被凍在眼底這泓冰池裡。
只有在這樣直直看著自己的時候,從寒色里才能化開一點明媚,沉疏才能放心迎上他的懷抱,從他身上尋到安全感。
如果真的有惡意,又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呢?
沉疏低頭,盯著他的手看,慢吞吞地開口。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用那個……」
「狐媚術」這三字兒講起來有些羞恥,沉疏說了半截就住口了。
溫濯接上話:「狐媚術?」
沉疏點了點頭。
「起先不知道,後來察覺了一些,」溫濯笑著說,「你愛玩這法術,我就多陪陪你。」
「玩」這法術……
所以剛剛他的確中招了,但也是心甘情願中招的,就為了摸他的耳朵和尾巴!
沉疏抬眼看他,問:「師尊不介意?」
溫濯笑著搖搖頭,說:「沒什麼好介意的,況且你昨晚用這術法,也是出於好意。」
聽到這話,沉疏嘆了口氣。
他踩前一步,伸手主動抱住了溫濯,把下巴擱到了他肩上。
這是表達和解的意思。
沉疏也不怪他,就是覺得自己被耍了,不管是被溫濯耍了,還被老天爺給耍了!
穿越也就算了,變異算怎麼回事啊?
沉疏撇了撇嘴。
那池辛認爹那次,旱魃那次,還有、還有親他那次,都是人家在縱容自己用狐媚術了。
而且事後還知道得一清二楚!
這也太羞恥了!
沉疏的狐耳動動,掃在溫濯臉邊,癢得溫濯笑著躲了躲。
沉疏紅著臉壓住他的肩,小聲嘟囔道:「師尊,你下次能不能別逗我了。」
溫濯臉上的憂色這才一點點褪開,他也嘆口氣,回抱住沉疏,輕緩地摸著他的後背。
「好,」他用哄人的語氣說,「下次不會了。」
他哄完這句,就伸手想去揉一揉沉疏的頭髮,這狐狸剛鬧完彆扭,表情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可溫濯的手一碰到他頭頂,那一對狐耳就會自動往後倒,簡直是無聲地在說「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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