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嵐頷首:「正是。」
相蕖頓時呆在原地。
是自己?
可是怎麼會?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幫他?為什麼他會接受仇人的幫助?還是說這件事發生在一切之前?
莫非在他奪刀害人之前,他與乘嵐曾是朋友?
他的思緒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困惑便好比一根浸了油的繩結,甫一落入火中,火焰找到了燃燒的方向,順著繩結攀天而上!
「為什麼?」他呆呆地問。
照武真尊手刃魔尊封鎖魔域的事跡天下聞名,如今乘嵐自稱與紅沖曾是故人,被人質疑,乘嵐並不意外。
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
只可惜,這又是一樁他不願過多透露的心事了。
他搖了搖頭,婉拒了回答這個問題:「我來教你術法。」
話音落下許久,卻不見相蕖有所行動,仍是呆立原地,乘嵐忍不住提醒了一聲:「相蕖?」
無人應答。
乘嵐臉色驟變,抬手一掌拍在相蕖心口,他想把這縷神識封在自己的識海之中。然而,觸及相蕖的瞬間,乘嵐的身影如水染墨跡般化開。
兩人神識相談之際,識海之外不過一瞬,待得乘嵐脫出識海,定神細看去,只見眼前青年已然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乘嵐挾著真氣喊了一聲:「相蕖!」
頃刻之間,乘嵐回想起第一次逼問相蕖時,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你是誰」,就讓相蕖險些失魂,他因而察覺到相蕖神識上有被人動手腳的痕跡,後來,他認為這是假扮魔尊之人在相蕖的識海中設下催眠術法。
他告訴相蕖自己抹去了催眠術法。
他撒了謊,相蕖沒看出來。
他曾幾次入侵相蕖的識海,都未能發現任何端倪,甚至踩入陷阱,險些被耍得團團轉,是藏官刀抹去了催眠術法。
藏官刀確實是一把很有些邪性的刀——有時,乘嵐不知道該說那是邪性還是靈性。
又或許是因為,這把刀仍在遵循它亡故主人的遺志,是以乘嵐也並不明白藏官刀在做什麼、想做什麼,即便不能使用它,也仍然將它隨時佩戴於腰間、緊握著它,以防它擅自行動——卻還是沒防住。
長街上,它配合催眠術法迷惑了乘嵐,又把相蕖帶到了千里之外的靈山上,叫他一頓好找。
然而,落入熔岩後,它又主動感應了露殺劍,也就是乘嵐,讓乘嵐能及時趕到,並從熔岩中撈出相蕖。
他壓下心中的困惑,扶著相蕖的肩膀,儘可能溫和輕柔地試探相蕖的神識,卻再也無法像過去那般,利用幻術輕而易舉地入侵識海。
是施下催眠術法的人修為比他更高?還是對方發現了他幻術施展的破綻?
乘嵐垂眸,看著手中的藏官刀,思緒萬千。
相蕖的狀態已容不下他再多糾結,他幾乎立刻做下了決定。
他拎起相蕖的衣領,飛身下山,轉眼間蹤跡已無處可尋。
.
相蕖早已不知身在何處。
問出「為什麼」的一刻,他眼前猝然天旋地轉,宛如落進了一個琉璃萬花筒,四面八方是漂浮的光點,在高速旋轉間化為令人目眩神迷的流光,他試圖捕捉其中的一片閃光,伸出手去,摸到的卻是一片鏡子碎片。
他從中看到了另一張臉。
大言不慚地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顧盼生輝,確實是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
這是他的臉——屬於三百年前的紅沖的那一張,似乎確實比他現在的使用的、化名相蕖時隨意化出的這張臉要好看一些。
鏡中的他摘下了一直蒙在眼上的白絹,連他自己都是第一次看到這張臉的全貌——他睜著眼睛,眉頭舒展,一雙宛如烈焰般紅得發亮的眼眸,隔著鏡子與他對視。
他原來不是瞎子?他就說嘛……
鏡中的他微微一笑。
他頓時頭痛欲裂,無法忍受地丟下那片鏡子碎片。
脫手的瞬間,他眼前的畫面再次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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