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正道仙門仙術繁多,以乘嵐的修為,修復一雙眼睛不應當是什麼難事,玉灩思及此處,便不覺得這算是什麼大事了。
相蕖應了一聲:「借你吉言。」卻是心如懸旌,並不像置身事外的玉灩那般樂觀。
正是因為他也像玉灩一樣深知乘嵐的厲害,才愈發笑不出來——若乘嵐真能遊刃有餘地解決此事,以乘嵐的行事作風,又怎會拖到現在,讓他瞎著醒來?
可他又不那麼地恐懼。
仿佛冥冥之中,他知道自己不會永遠失明。
在昏睡的夢中,他看到了自己曾經的記憶,那大抵是紅沖最早的一段記憶了,他甚至還不識字、不會說話。
他不認得那個老人,但他記得,老人曾經深深地注視過他的雙眼。
他的眼睛究竟有什麼奇怪之處?為什麼在靈山上莫名昏倒之後,乘嵐救了他卻令他雙目失明?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接受,自從來了魔域,他仿佛失去了身體和神識的自主權,全然被他人玩弄於掌心。
乘嵐也就罷了,甚至一把刀都能把他玩得團團轉!
相蕖恨恨地咬了咬牙,問道:「乘嵐呢?他在哪?」實則更想問的是被乘嵐取走的藏官刀。
玉灩說:「真尊把你安置好便上山去了,他找那個偷燕窩的賊有要事,待得事情辦完,他肯定會回來的。」
待得事情辦完?那要待到什麼時候去!相蕖哪裡有耐心等到那時,他翻身下榻,直言:「我去找他。」
「慢著慢著!」玉灩連忙伸手攔著:「真尊命我照顧好你的,何不等復明再去找真尊,更何況,指不定那時真尊亦辦完事情回來了!」
相蕖雖然還有些不適應眼前一片漆黑,但方才相談的片刻功夫,已足夠他熟於使用感知探索周遭的一切。他靈巧地閃身避開玉灩,眨眼間便到了門口,抬手推門之際,不忘回頭道了一聲:「無妨,我會與他說清事不怪你。」
「可你也走不了啊!」玉灩只好說。
相蕖叩在門上的手頓住。
玉灩所言非虛,門上設下了法術,根本推不開,若非把整個屋子拆成碎片,他根本出不去這個房間。
法術定是乘嵐所設,相蕖只覺得一言難盡,他將額頭貼在門上,狀似無奈放棄,口中問道:「那你也不出去?」
「我可以出去呀。」玉灩不曉得他打的什麼算盤,誠實回答:「若我要出去,只需叩叩窗戶上的鈴鐺,屆時城主會來將我接出去,這陣法只是真尊為保護你安心休養所設。」
「多謝。」相蕖笑了一聲,投桃報李道:「順便告訴你一聲,這不是陣法。」
話音落下的霎那,一道真氣自他袖中彈出,絞碎了窗上的鈴鐺。
「叮鈴」一聲,整個房間如水墨般暈開,相蕖看不到,卻能感知到玉灩震驚起身的動作。
他心下好笑,只覺得乘嵐把自己當小孩子看,用了這麼多次,就差連背後的竅門都要告訴自己了,卻還妄圖用幻術欺騙自己。
而玉灩,正像個被輕易哄騙的小孩子一樣,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逐漸淡去的場景。
墨色席捲,他們出現在一個山洞中。
「等等……」沒等相蕖開口,玉灩已自言自語,道出了此處何地:「這裡是主峰?」
靈山龐大,占地逾數千里,層層疊疊的山丘重巒疊嶂,眾星拱月地圍著最中心的主峰,主峰高聳入雲,三百年前的災難讓世人皆知,它其實是一座會爆發的活火山。
「你們……」山洞口突然傳來聲音:「你們怎麼出來的?」
一道高挑的身影逆光而來,幾步便到了兩人面前,正是程珞杉。
玉灩聲如細絲地打招呼:「城主……」
原來這位便是魔域現下的主事人,相蕖立刻警惕起來。
程珞杉眉頭緊鎖,嚴厲地審視著相蕖和玉灩,只見兩人互相指著對方,一個是裝傻,一個真是傻。他的目光來回打量,最終落在了真傻的那個身上:「你怎麼辦的事?」
「我、我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玉灩心知自己這一回是真的辦壞了事,全然不復從前的狐假虎威,緊張得連聲解釋:「他突然把鈴鐺打碎了,還說這不是陣法,然後、然後我們……就出現在這裡了。」
「不是陣法?」程珞杉聞言一驚,將信將疑地看向相蕖。
相蕖直截了當地說:「我要見乘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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