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紛亂而無序的雷聲中,稍帶顫抖地問:「什麼意思?」
『啪』地一聲,雷聲驟停,是紅沖一把握住了玉佩,將它緊緊扣在掌心中,狀似一本正經道:「自然是因為你說了要教我學劍,既然如此,我不是也該有些打算?」
乘嵐眨了眨眼睛,不確定道:「是這樣?」
紅沖掩唇一笑,反問他:「我如此敏而好學,莫非兄長竟然不開心?」
這不是乘嵐想聽到的回答。
但他仍然點點頭,笑道:「你能有此心,我既覺欣喜,也倍感榮幸。」
一時間雷聲復起又漸息,風平浪靜。
紅沖把那兩串糖葫蘆又遞了回來:「先放在你這裡,下回再給我。」
縱然乘嵐不知此舉何意,卻還是伸手去接,動作有些緩慢,似乎還未從方才的失神中回過勁來。臨到手時,紅沖卻是手腕一擰,隨手將它們插到了一旁空置的花瓶中,
乘嵐動作一頓,狀似無意地續上方才的話題:「你這號不知何日才能排到,不如過幾日我帶你去。」
「好呀。」紅沖答:「那我走了。」
乘嵐沒有再出言挽留。
靜了片刻,屋裡的兩道身影先後離去,門扉閉合,徒留兩串糖葫蘆插在桌上,糖殼微化,將兩串糖葫蘆緊緊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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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幾日倒是閒散。
校場天擂台一連多日無人擺擂,地擂台的小打小鬧,紅沖只是在台下旁觀了幾場,便覺得興致缺缺。他又在仙市兜了幾圈,只覺得失望非常,這久負盛名的萬仙會,他總覺著似乎一天就逛了個七七八八,對月中的雅集也降低了幾分預期。
也或許無趣之處並不在於萬仙會,而是他這般高強度四處遊覽,幾乎與巡邏無異,卻也沒能如願與他想像中該有的、時常尾隨在他身後的人遇上哪怕一次。
只道貴人自然多忘事,顯得他釣魚不成,反而自己咬上了鉤。
直到侍劍山莊擺擂前一日,才又誤打誤撞碰上另一番瓜葛。
紅沖深夜方歸,本以為竹林寢廬該是萬籟俱寂,卻不想還未踏入庭中,就聽到二人壓低聲音的爭吵。
一人怒不可遏:「你要那東西做什麼?本就與你無關!」這聲音,竟然是一反常態無法控制情緒的方三益。
另一人則反唇相譏:「你打著我的幌子,卻還不讓我知道,你覺得你能瞞多久?」對話者,自然便是他的師弟孔憐翠。
紅沖本不想聽人牆角,聞聲便要故作清咳以提醒庭中二人。然而還未來得及,只聽方三益又道:「你別管了,我再說一遍,這事與你無關,你敢去找紅沖,就別怪我打你!」
哪想他本想光明磊落,卻成了人家師兄弟背後議論的主角。
紅沖頓時歇了喉頭欲咳的一口氣,停下腳步,心道:既然你二人講我一句小話,便容我再聽幾句以作補償罷!於是屏氣斂息,聚精會神地聽起來。
方三益的威脅毫無壓迫感,孔憐翠冷笑一聲:「那你打死我好了,讓我死在這裡,就沒有那麼多事了!」
此言一出,庭中頓時靜了下來。
紅沖側耳細聽,只覺得庭中二人的呼吸聲俱是凌亂無章,可見情緒上頭到了何種地步。他正琢磨著二人不會下一秒真要動手,屆時自己究竟是該進去拉偏架,還是找個更好的觀景位且看一會兒?
卻傳來清脆的一聲『啪』,是手與臉相接的聲音。
方三益扇了孔憐翠一耳光。
孔憐翠沉默片刻,說:「反正我本來也不想活……」
方三益又是一耳光。
這兩耳光徹底打得孔憐翠頓時一聲不吭了,大抵是兩邊臉頰沒有一邊不痛不腫,連舌頭都不知該往哪一側擱。
紅沖暗自對比,想來乘嵐應當是不捨得這般對師弟師妹動手的,否則文含徵絕不敢像平日裡那樣時常多嘴搗亂。
庭中二人大約各自冷靜了片刻,方三益沉聲道:「你這條命有我一半,是生是死,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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