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過你?」乘嵐扯起嘴角:「你以為我有一天消了氣,就會放你自由?真是痴心妄想,從今往後,你都只能在我掌心就這樣活著,永遠別想離開……」
「哦……」紅沖卻笑了一聲:「那很好啊。」
乘嵐怔住。
「能就這樣永遠呆在兄長身邊,是我夢寐以求才對。」紅沖的聲音含著笑:「我只求兄長說到做到,永遠都不要把我從手上摘下。」
便輪到乘嵐不知所措起來,支支吾吾地,卻語不成調,最終也沒有回應。
紅沖輕嘆一聲。
「我欠了兄長這樣多。」他輕聲說:「怨我也好,恨我也罷,兄長想要怎樣待我,我都不在意,更無需因我顧慮,為我操心。我只求兄長——」
「要放過自己,別再那般苛待自己。」
他所說的,無非是乘嵐待玉灩太過疏遠一事。
同樣是至親轉世投胎,紅沖便不曾給程珞杉留下後路,為防程珞杉優柔寡斷,心念又起,他命程珞杉看過至親轉世後,便回到魔域,自此永不可離開。
因此,這靈壓既是監管魔修、照拂魔域,更有一層限制程珞杉行動的囚牢之意。
然而,換了乘嵐,他將玉灩之事大方告知,卻不曾有絲毫叮囑,正是因為知道乘嵐品性如何,若是此事,哪怕心中再放不下,也得放下,絕不會亂後世因果。
可他終究還是沒能把乘嵐看透。
一沒料到他這份心照不宣的「放縱」,叫乘嵐因噎廢食,斂手束腳,連再正常不過的交往,都不敢有。
二不曾料想……乘嵐竟然不願成仙。
到底是為了什麼?興許乘嵐苦等至今的,從來都不是道歉。
就像他曾經想:往者不諫,來者可追——乘嵐如今亦然。
再開口時,紅沖的聲音飄渺得像一粒沙滾進了乘嵐耳朵,一路滑落五臟六腑,似乎瘙癢,又宛如烈火般滾燙。
「兄長,我能從這三百年的混沌中掙扎至今,之所以重活這一回……就是為你而來。」
那句在火山口沒能說完的話,這一次,乘嵐沒有再打斷。
乘嵐屏住了呼吸,卻什麼也沒說。
頓了片刻,見乘嵐並無反應,紅沖又好聲好氣道:「我知道,兄長興許已不信任我了,只是從前之事,我確實有不能說與你聽的苦衷。你會因那些閒雜人等而亂了道心,也怪我安排不得當……」
石鐲散發出溫熱的氣息,紅沖討好的聲音傳來:「我不懂事,就再憐惜我一回吧,兄長。」
「我再也不會欺騙你,再也不與你分離,哪怕是死,我也一定跟你死在一起,好不好?」
乘嵐擰著自己的手腕,直到眼淚模糊了視線,一滴淚湮在袖袍,滲入石鐲中。
他說:「你發誓。」
紅沖立刻道:「我發誓,從此再也不欺騙乘嵐、離開乘嵐,若有違背,就叫我——」
「不。」乘嵐說:「用我來起誓。」
發誓卻不以自己而起,顯得像是推卸責任一般,若旁人聽來,必然覺得此心十分不誠。
可乘嵐此言一出,紅沖才莫名啞了聲音。
乘嵐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就說我當場暴斃。」
他把如此暴烈的字眼說得輕巧,紅沖卻沒法真的按他所言起誓。
再次開口時,紅沖的聲音也沉了幾分:「我發誓,從此與乘嵐以誠相待,永不分離,若有違背,就叫乘嵐……」他話語一頓,在乘嵐眼淚的壓力下,不得不繼續,卻終究於心不忍,道:「就叫乘嵐自此再無寸進,此生不得登仙。」
石鐲一閃,此誓已成。
紅沖難免有些萎靡,石鐲都因此失了幾分光彩。
乘嵐抹開熱淚,終於能暢快地笑出聲來:「瞧瞧,你心裡分明也曉得,成仙也沒有那麼重要。」
紅沖還擔心他因此殺個回馬槍來,說些什麼「若你當真有信心能完成誓言,又為什麼捨不得發那等毒誓」,卻沒想到乘嵐說:成仙也沒有那麼重要。
成仙不重要嗎?他們修行多年,難道不就是為得道飛升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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